室内又陷入沉默,殷渔没有接着说话,他偏要叫这呆子自己想着。
“我不能改变他。”宿野得出结论。
感情是需要相互磨合的,并不是对方爱你,就理应为你改变自己,何况阿蟒对自己,应当也没有那种感情。
“你自己也瞧见了。”殷渔撑着脑袋与他谈天:“那蠢蛇脾气如此,小九硬要他改了么?相互磨合,你若接受不了,有本事就叫他为你让步,没本事就不要再相处,何必最后弄得个一拍两散的结局。”
“是。”
腰被从后环住,青竹香气笼罩全身,耳垂被尖牙咬了一下:“先生。”
“回来啦。”谢意将剁好的酱鸭摆入盘中,与身后将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蛇打着招呼:“还有一个菜未做,宿野忙去了,你看看弄一下。”
“嗯。”蒋霁将脸埋在道士脖颈侧,大手也在窄腰上环紧了:“先生要去哪儿呢?”
“不去哪儿。”谢意提着两只全是油光的手,捏了一块儿切好的酱鸭肉喂到蒋霁嘴边:“我不是不会做嘛。”
“你在这儿待着。”蒋霁嚼着酱鸭肉,将他腰上的围布带子解下来,环在了自己腰上:“阿霁来做,你陪着我。”
这小蛇最近越发黏人,回来便恨不得把自己挂在谢意身上似的。
“阿蟒呢?”谢意用湿帕子蹭着手,看着院内:“怎么不见他?”
“鬼鬼祟祟的。”蒋霁切着长豆角,刀工利索,“回来手也不净,谁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
“你那道士主子睡了么?”阿蟒趴在正厅竹窗口朝外望着,院内被月光轻洒,一个黑影在院中拉的好长,听到竹梯上脚步声越来越近,阿蟒出声询问。
“主子还在看书。”宿野语气淡淡的,走到窗边看了一眼阿蟒很快就收回视线,“你有什么事么,阿蟒。”
“我有什么事?”阿蟒语气带着笑,眯着眼睛打量了门口那戴着面具散着发,昨夜才和他坦诚相见的小暗卫:“你这是怎么了,今日装了个不爱理人的模样给谁看呢?”
“不是的。”宿野轻轻摇了摇头:“你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不舒服。”阿蟒坐在窗边一个垫了软垫的竹凳上:“今日主子罚了我,我心里难受,连着身子也难过了。”
这蟒蛇嘴里没个真假的。
“这个。”宿野这才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一个小药瓶:“你自己涂一下,会好很多。”
“你去药铺了?”阿蟒盯着他手中圆滚滚的小药瓶,掀起长睫看他:“今日我也去了。”
“你自己上过药了么?”宿野语气依旧淡淡的。
阿蟒瞧得来气得很,一颗白森森的尖牙贴在下唇面上,语气轻飘飘的:“我自己上不到,你能帮帮我吗,宿野?”
院内静悄悄的,阿蟒面色慢慢淡了下来,盯着窗外那戴着面具的清瘦暗卫,看着他长发随着夜风晃动着。
宿野还是动了,迈步进了正厅,轻松将窗边竹椅上那娇小蛇妖抱起,弯腰放在了竹榻上。
“宿野。”阿蟒扯着他的领口不叫他起身,另一只手摸向竹榻旁台面,握住了一个同样圆滚滚的小瓶子。
“你说。”宿野对上那双细长蛇眸,到底是没敢久看:“要涂你买的么?”
“嗯。”阿蟒将圆瓶塞到他手里,又从他颈侧顺下来一缕黑亮的发,放在唇边亲了亲:“你轻些,别弄疼我了。”
“......”
圆瓶里是脂状的膏体,有淡淡的花香气,宿野蹙着眉,用手指挖了一小块儿,放在鼻前嗅了嗅。
“不是药啊。”宿野眨了眨眼睛:“阿蟒,这不是药。”
“可是涂了会舒服些。”阿蟒说话撒娇似的,用手引着宿野的手朝自己伤处去了。
正厅门被从内关上,院子中池面上落下一滴雨,砸开了一片涟漪,接着大颗大颗的雨珠落下,院子里不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