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讲究一个平衡,一阴一阳谓之道。
天道若射箭,高便压,矮便举,满则松,松则紧。
损补之间,也就是平衡之道。
谈人道之情,损补也就是磨合,消长转化间,以至于情根深种罢了。
院中此时若是有人孤枕难眠,或许另有一人也在陪他守着这轮明月。
——
“已是此月第二个了。”
飞花阁三楼圆廊上,黑衣男子头发用银冠高束,盯着一楼薄纱围住的圆台,摆了摆手。
身边一黑影一闪而过,在飞花阁顶部横柱之间穿梭着,最后在一个圆窗前消失不见了。
赵厘端着铜盆推开绕竹斋的门,正好与圆廊上朝回走的赵九对上视线。
“我要出去一趟。”两人自然并排走着,赵九正视前方梯口与赵厘说着话,“北边出事了。”
“嗯。”赵厘才擦了于淮舟屋里的灰尘,盯着盆中那晃晃荡荡的水面,“阁内我会顾好,你自个儿小心便是。”
“近来没有茶客谈及北边儿异事?”
赵厘摇了摇头,“一点儿没有,想来是消息不知为何被封住了。”
“我先去探探。”赵九加快脚步朝楼下去,“回见。”
一匹白马被从飞花阁后院牵出,一个小人跟在那马身侧,嘟嘟囔囔不知道和牵马那黑衣阁卫在说些什么。
阁卫闻言摇了摇头,小人扯着他衣摆晃了晃,还没得逞,就被一个更高一些的小人拦腰抱回后院里。
黑衣阁卫翻身上马,朝着景湖镇北边儿去了。
——
湖水清澈,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波光,码头边货船随着湖水的波动轻轻摇晃。
船舷下方的湖水被搅动,一圈圈涟漪缓缓地向外扩散,最后相互交织,融入波光粼粼的湖面。
码头上,脚夫们在货船和码头之间来回送着货。
蒋霁在外边儿盯了一会儿,见上午的货卸的差不多了,转身进了杂房,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水。
“记的如何?”
“应当没有问题。”乌慈又将手中账本快速扫了一遍,“主子帮属下瞧瞧?”
“嗯。”蒋霁仰头喝水,朝着乌慈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账本。
账本被细细看着,一页一页缓慢翻动,“做的不错。”
长指定在了名列里‘裁缝铺’那行上,“这家裁缝铺,每月订货零碎,定要用心好好记着每一笔。”
“知道了,主子。”乌慈这才缓了口气,探头朝码头上瞧了一眼,“今日阿蟒怎么没来?”
朝食是蒋霁替乌慈带来的,不过蒋霁当时忙着查货,没搭理乌慈。
“走。”蒋霁将账本收入柜子里放好,转身便走,“先去从仓库将货清了,你若好奇,午时回院子有得你俩聊的。”
蒋霁猜得没错,一回到院中,乌慈净了手便扭着腰朝正厅去了。
“你闯什么祸了?”乌慈坐在正厅罗汉榻上,盯着那躺在竹榻上死气沉沉的阿蟒,“主子为什么要禁你的足,阿蟒。”
“我好难受。”
阿蟒开口将乌慈吓了一跳,那声音像是公鸭似的,吓得乌慈站起身连忙扭到竹榻边。
“主子把你打哑了?”
“我自个儿哭的。”阿蟒大方承认。
他和乌慈很小就认识了,两蛇对对方了如指掌,没什么可装的。
“定是你自找的。”
乌慈果然了解,下了定论,又扭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快喝些润润嗓子,本来在宫里就不受待见,如果嗓子坏了,更没蛇要了......你哭什么?!”
阿蟒眯着他那细长蛇眸,望着头顶灰白承尘流泪。
“我说着玩呢。”
乌慈轻蹙着眉,倒是重视了一些。
阿蟒一直是个蛇见蛇爱的,他方才逗阿蟒说的反话,这蛇怎么就哭了?
“你发情期不是还没到么?”
乌慈鼻翼轻轻动了两下,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