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八月十五,辽东已是秋风凛冽。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数百只马蹄踏过河水,当先一骑已经踏足盛京城外的浦河南岸。紧接着是上百名骑士跟着涌了过来。马上的那人,头戴瓜棱如意帽,身穿黄色夔龙凤暗花绸皮行服袍。一张麻脸,不怒自威,正是大清九五之尊,康熙康麻子。
浦河南岸的道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现在已经是东北平原上春小麦秋收的季节,所以麦田当到处都是弯腰在抢收麦子的农民。看见康熙皇帝经过,这些从关内什么地方跑到东北这旮旯来求活的汉人佃户,全都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康熙策马途径之处,无论男女老少,都趴伏在麦田当中。
康熙看到这一幕,心情顿时就舒畅了不少,还勒住胯下战马的缰绳,停在官道上,对朝自己跪拜的农民道:“平身,平身......收你们的麦子去吧,多收一点,比什么都强,若是等秋雨下来,就会麦子烂在田里了。那今年冬天,你们可就要挨饿了。。”
康熙说的是真心话......浦河以南的这一片黑土地都是他的皇庄,收上来的麦子四成归他,余下六成才是佃户的。
四成的租子如果放在已经均了田的大明或吴周,那真是高得有点离谱了,但是对于这些从山东、河南、直隶、山西逃亡出来的汉民而言,还真是皇恩浩荡了。
毕竟这四成租子就封顶了,没有摊派、没有杂项、没有火耗、没有丁钱,当然了也没有利息。种子、农具和耕地用的马也都是康麻子的内务府出的,而且只需要有借有还,不需要支付额外的费用。
而且为了确保内务府的奴才不乱来,康熙已经连着两年在盛京过冬了......为了多收几个租子,顺带着促进东北开发,这康麻子还真是够拼的。
而东北这边的土地那是真的肥沃,还都是开垦过的,复耕起来比较容易。在这些关内佃户接手之前,因为没有足够的劳动力耕种,所以都种了牧草——在寒冷但不缺乏水源的地区种牧草是一种“养地”的办法。而这些位于盛京附近的土地本就是黑土地,在大清入关后就一直养着,都快养出“油”来了。因此产量极高,虽然只能种一季,但是随随便便也能打五六百斤麦子!
这五六百斤麦子中的四成虽然要交给大地主康麻子,但是剩下的三百多斤,还是远远超过关内黄土地上一亩薄田力耕两季的总产量。
所以在东北黑土地上给皇上家当一年佃户的收入,可远比他们在关内种自家土地的收入高。
而且皇上家除了租子以为就不要别的了,而关内那些“乡贤”可一个个猛如老虎恶如狼,各种巧立名目,恨不得把下面的农民生吞活剥了......所以这些黑康麻子家扛活的农民,对康麻子还是很感激的。
看着佃户们感激涕零地去了,康熙皇帝却是长叹一声。
他的前任老丈人,已故的孝诚仁皇后之父噶布喇看见他叹息,马上策马上前道:“皇上,今年辽东皇庄的租子应该可以超过七十万石麦子了......都快赶上明朝永乐年间辽东军镇的屯田收入了。
另外,八旗亲贵们在辽东的庄子大多也收入不错,合计也当在百万石以上。
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出十年,辽东皇庄、旗庄的收入就能超过一千万石了!这辽东,实在是我大清的宝地啊!”
其实辽东这旮旯在明朝后金崛起前就发展的非常不错!
当时辽东的汉人人口有好几百万,仔细数数,也许都上了千万,后来跟随熊廷弼逃入关内的还有两百多万呢。
虽然当时还处在小冰河期中,但是东北的春小麦照样长得挺茁壮——小冰河期对农业的打击主要是西北和中原的干旱而不是寒冷。对于压根不缺水的东北而言,无非就是冬天凉一点,种不了冬小麦,但是春小麦没有问题。
说出来也许有人不敢相信,就在同一时期,老毛子那边甚至在雅库茨克的冻土上种粮食。干这事儿的就是那个姓氏被用来命名哈巴罗夫斯克的哈巴罗夫——这家伙让人在春季刨开冻土层,在冻土层下面的土地上种粮食!这样都行,在气候温暖许多的辽东种麦子和大豆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