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最前面的僵尸就要扑到自己身上,一名美军士兵朝着右侧的伊拉克士兵瞧了一眼,突然伸出右腿将对方绊倒在地。只是刹那间,跌倒后来不及爬起的伊拉克士兵就被僵尸群淹没了。
新猎物的到来一定程度上减缓了僵尸群的前进速度,然而还有更多没机会争抢食物的僵尸继续朝着联军士兵们的队伍冲锋。给同伴们争取到了撤退时间的美军士兵心虚地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众人的反应,见似乎没人怀疑是自己害死了刚才那名伊拉克士兵,便放心地打算故伎重演,不想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旁边的士兵只顾着逃命,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尝试着把他救出僵尸群的魔爪。
被逼退到狭窄地带并失去行动的灵活性,这是伯顿一向极力避免的。然而,就算他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可能把路过的每一栋建筑都排查一番,更不必说排查建筑带来的危险说不定还胜过了直截了当地沿着看起来并不安全的道路前进。想清楚敌人只是想利用有利环境和遍布城镇内的僵尸以更小的代价歼灭他们后,伯顿心中的慌乱反而减轻了不少:安布雷拉也需要使用种种小计策,这些看起来神通广大的家伙终究只是同他一样迟早要被埋进坟墓的凡人。
彼得·伯顿迅速放慢了脚步,以便让自己有机会向长官提出新的策略。
“长官,敌人显然正在把我们往他们的陷阱里赶。”轻机枪的鸣响塞着伯顿的耳朵,他很难想象自己在这种环境下同战友们讨论一些关乎他们真正目的之类的隐私话题,而能够大声喊出来的也只有众所周知的紧急消息,“唯一不钻进陷阱的办法就是主动冲到更危险的地方去——连他们都不敢轻易去的地方!”
伯顿的荒唐发言让众人闻之色变,然而他们也提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尝试着考虑伯顿的方案。一行人在伯顿的率领下突破了僵尸群的封锁,没有向着更安全的方向转移,反而一头扎进了僵尸密度更大的城镇中心区域。哈瓦少校回头一看,手下人马七零八落,来自黎凡特旅的盟友们也下落不明,一时悲从中来,紧跟在查理·袁身后警告道:
“我这些人的死伤都要算在你们头上。”
没命地向前逃窜的士兵们很快就发现伯顿的方法居然奏效了。他们沿着更危险的道路前进,但身后如影随形的枪声反而变得越来越稀疏,乐观的士兵们便猜想这一定是敌人由于害怕身处险境而忘记设立陷阱且不敢追击,于是又变得随意起来,浑然不觉自己仍然深陷魔窟之中。
出主意的人自己可不这么认为。虽然他们暂时摆脱了被不明敌人和僵尸群同时夹击的窘境,但城镇核心地带的僵尸更多,况且现在他们同后方预备部队之间的联系也被切断了。接下来,他们每走一步都必须十分小心谨慎,不然很容易迎来满盘皆输的结局。
“……糟了,黎凡特旅的人刚才和我们失散了。”伯顿大叫不妙,但随即就放弃了回去搜索卡萨德的念头,“……还是先确保我们自己的安全再说。”
经伯顿一提醒,终于有人想起来黎凡特旅在遭遇僵尸冲击时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逃离现场而不是和他们一起离开。众人议论纷纷,都说黎凡特旅凶多吉少。还是哈瓦少校出面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他强硬地表态说,必须先寻找适合反击敌人并休整的阵地再考虑救援友军。此外,查理·袁也向士兵们表示,从北方赶来的援军已经上路了。
大部分人更愿意相信黎凡特旅只是慌乱之下忘记了配合友军,真不知有朝一日他们知道卡萨德从一开始就打算和友军分开时会作何感想。
僵尸不受控制,这成为了卡萨德甩开敌人追击的有利条件。既然敌人不能精确地像指挥士兵一样控制僵尸的活动,这些散布在城镇里的僵尸也就只能成为干扰因素而不是用于歼灭入侵者的决定性因素。带着自己的人马迅速撤出包围圈后,卡萨德没有试图前去营救友军,而是随即返回原位置伏击刚准备撤出战场的敌人。
然而,战斗刚开始,附近的侦察兵便报告说又有一群僵尸正在赶往这里。不想被敌人夹击的卡萨德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身穿深绿色制服的敌人逃走,他坚信这是安布雷拉的爪牙,若是能将其中几人变成尸体并从他们的身上找到那个红白伞徽章,那就再好不过了。放下了不切实际的念头后,卡萨德决定按原计划继续向镇子中央地带前进,他对自己的盟友们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信心。
尸体在战场上常见得很,但历史上没有哪一次战争中的尸体能像今天出现在疫区内的众多尸体这样给路过的士兵们造成难以想象的心理阴影。当士兵们经过路旁躺倒的尸体附近时,他们总要格外地小心谨慎,甚至主动上前尝试着砍掉尸体的脑袋、朝尸体的头部开火,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某一具不起眼的尸体突然站起来成为他们的威胁。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倒是不值得如此关注,只可惜类似的尸骨在附近并不多见。
提心吊胆的黎凡特旅士兵们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街道边堆积着十几具尸体,这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其中一名士兵将此事报告给了卡萨德,后者同样感到有些奇怪。尸体散布在这座城镇各处,唯独不大可能自然地集中堆积在某个区域,因为现在这座镇子里的【死人】其实都是大脑被彻底破坏后再也无法活动的僵尸。
“检查这附近的建筑,看看到底是谁在活动。”卡萨德也上前检查尸体,当他发觉尸体普遍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时,不禁产生了不祥的预感。镇子里的食人症最先从医院里爆发,这是他所能唯一确认的一点,但自始至终他也没有目击到安布雷拉或是其他某个武装组织的人跑到镇子里散布病毒的那一幕。归根结底,眼见为实,见不到的事情终究只能靠推测来补全缺陷。
黎凡特旅的士兵们一拥而上,首先瞄准了离尸体堆最近的屋子。他们刚抵达屋子后门,便见有一名戴着网格花纹头巾、身穿白色袍子的大胡子青年男子推开后门走出,结果此人当即被一把步枪顶在了脑门上。他害怕得浑身颤抖,就差直接跪在地上求饶了。面对着同样神经紧张的黎凡特旅士兵们,手无寸铁的大胡子双手向后抓着墙壁,随即就被另一个身强力壮的黎凡特旅士兵揪出门外、按倒在地。其余的士兵鱼贯而入,开辟了通向建筑内部的道路。
卡萨德不紧不慢地跟在士兵们后方,他早就打定主意暂时和盟友分开了。无他,凭他现在的情况,很容易在长时间使用同一个身份的时候暴露真实身份,而那正是卡萨德极力要避免的。
“我们发现了疑似实验室的房间。”右侧的走廊里有一名士兵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向他汇报,“……但是我们担心动武引来更大的危险。”
“我自己过去。”
同样披着长袍的卡萨德踮着脚来到房间门口,他从门外朝里望去,惊恐万分地发现躺在房间里的一张张床上的全都是食人症患者。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只有一个披着白大褂、缠着头巾的家伙在忙碌。那人手里晃着许多装有药水的瓶瓶罐罐,看他那模样,只要摔倒一次就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阿卜杜-拉赫曼,你怎么才回来?”那人听到了卡萨德的脚步声,“我们得——”
两人都愣住了。出现在卡萨德眼中的这张脸,不属于任何一个伊拉克阿拉伯人,而属于一个东亚人:被眼镜装点得更加儒雅的面孔,还有那身藏在白大褂下的肌肉,无不证明这个人明明应该叫岛田真司而不应该是一个穿着阿拉伯式服装的出现在伊拉克的可疑人。
“Al-salamminkhilal……”长得和岛田真司一模一样的人结结巴巴地用读音很奇怪的某种语言说着后面的黎凡特旅士兵根本听不懂的话。
“القوة。”
卡萨德替他补上了最后一个音节,又举起右手握拳示意后方的士兵暂时退出房间。众人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他们惴惴不安地等候在外面,每个人的思绪中都翻滚着不同的念头。
“自学的?”卡萨德盯着这个他生前甚至没在意过名字的家伙,“学得倒是挺快,就是读音有点奇怪……你们日本人都这么说话吗?”没等岛田真司回答,他又随意地指着房间里这些安稳地躺在病床上但身上已经出现了坏死斑点的僵尸,“看起来……你好像是信仰卫士团的人,我认得出你的右臂上那个专门给外国志愿者提供的书法徽章。”
“无关紧要。”岛田真司晃着脑袋,“假意改信,日后悔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