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我自己知道。”邱亚非缓慢说。目光逡巡女儿脸上,似有话要说、但并不能说出来样子。
屹湘胸口开始疼。
“能不能让爸爸看着你,好好生活?”
屹湘垂下眼帘。
洁白床单上细密纹路像忽然之间裂开了无数缝隙,有些什么东西往外钻,直接钻到了她心头……她闭上眼睛,嘴角是有了一丝笑:“爸,我听您。”懒
邱亚非却不再说话。
夕阳从窗帘缝隙里投进了房内,地上有那么一块,红彤彤。
屹湘周一上班时候特别提前了半小时。
下车前特意又检查了一遍整齐放画夹子里面画稿。一组十二帧尺幅画稿,另外还有一个扇面。
画稿是给芳菲;扇面是崇碧要。
昨晚她陪着父亲从医院返家时,进门不久,潇潇也回来了。她有些意外,潇潇不意说,清明节假期啊。她跟潇潇一起父亲那里坐着,听着潇潇问父亲订婚宴是不是取消……父亲微笑着说你娶媳妇不能娶太便宜,程序再简化下去,叶家怕是要把崇碧收回去了。潇潇笑着说崇碧意见,也是不必这么复杂。她看出潇潇并不是真想省掉这一步。订婚宴虽然规模不大,说好了只有至亲,邱家这边亲戚不算多,但叶家却人多势众,不能有所懈怠。潇潇应是考虑父亲身体状况才打算这么做。她看着父亲脸上疲色,心疼极了。虫
潇潇让她出来休息,由他陪陪父亲——潇潇跟父亲似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样子,她听话退了出来——外面踱了好久步子,只觉得六神无主。母亲回来看她那个样子,也并不出语安慰,只赶着她自己去找点儿事情做,过一会儿才能开饭呢。
她心绪烦乱间,打开了画室门,看着几乎是原封未动画室,渐渐回了神。
她画室里只多了一样东西,就是外公大画桌——她抚摸着画桌温润桌面。好像多年前握着外公温暖手……母亲来叫她吃饭,见她坐画桌便只顾了发呆,跟她说,外公说过,这是给你嫁妆。
母亲语气好像是说平常不过一件小事。
她也当听了一件平常不过小事,并不往心里去样子。却说起来,该去给外公扫墓。
母亲只说,外公世时候,这些个事情上并不讲究,你心里记挂着外公就好了……
饭后崇碧来了,她陪着坐了一会儿就回到画室。
把笔墨纸砚都摆到画桌上,细细挑了颜色,灯光调到接近日光水平。拿着笔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半日,还是画她拿手兰花和蛱蝶,线条简单,又能幻化出很多组合来,不易重复……直到叶崇碧跑到画室外面敲门,她一动未动。
听着崇碧问:“湘湘,打不打扰你?”
她搁下画笔,轻轻对着未干画吹了一口气,站起来去开门。
崇碧给她送了一盅茶,“我过来看看你画。你都闷了一晚上了,休息下。”
屹湘请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