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边跳一边闷痛,这种闷痛感难以言喻而且越来越剧烈。
他必须换一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
“她确有可能一气之下用极端方式报复我。可是去参加那一个圈子活动,不是她做派。况且这种活动,非熟人介绍不会轻易吸纳人。她刚刚落地两天,即使她以速度跟那么一群她不熟人混了一起,还是得有人带着她。这个人是谁呢?”董亚宁眸子冷森森,“只有我这样傻子,只顾了自己眼前,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也消失了。我想起很久没见他时候,人已经国外。他说他酒后驾车进了医院,养伤养了好久。我深信不疑。是车祸,昨晚,也是车祸,这未免也太巧了。我不能不联想……当时事情确实有发生,证据确凿。那伙子各式各样子弟聚赌聚毒乱交,但是湘湘并不一定有份儿。若是她内,也不一定就真是那样。事实很可能是另外版本,跟我听到看到不太一样……究竟怎么个不一样,还有待证实……”
董亚宁直挺挺身子不打一点儿弯。
他至始至终看着外祖父脸。
他注视中,资景行又喝了一口水,垂着眼帘,等着亚宁继续说。
亚宁却哽住了。
他半晌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
喉头哽厉害。
他这是猜,想,分析,判断。
他告诉自己这是假,可就算是没有经过证实、也许完全是错误,只是想一下,他已经觉得,眼前是一片黑。
“……如果她确那么做了,后来事情,直到昨晚以前,顺理成章,天衣无缝。如果她没有,如果她是被迫,那么,我推测就是成立。”董亚宁终于说出了他想要说。
资景行觉得手中杯子冰冷。不由得握紧,过了有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并不是手里杯子冷,而是他手僵硬冰冷。
董亚宁看着外祖父,说:“姥爷,我就说这么多。”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资景行随着亚宁动作,抬起下巴,看着瘦削挺拔外孙子站自己面前。俊秀颀长像是一竿修竹。
这个性子一贯暴躁外孙子,这些年到底没有白白磨练,已经越来越遇到大事时候沉得住气。
“亚宁……”资景行一双手掌一上一下扣紧了紫砂杯。像是必须如此才能掌控了手中物事一般。
董亚宁见外祖父没有下文,他也并不是等着外祖父下文,但是没有下文,恰恰是眼下为可怖。
他只觉得背后一个接一个滚雷滚过似。
他背转了身。
他需要一点缓冲。这样面对着外祖父,他觉得自己绷不了太久就会歇斯底里起来。
都是什么人,联手对她做出了这些阴暗肮脏事情?都是什么人?
至亲至信至爱人。且几乎每个人都有着冠冕堂皇理由,每个人施一点点力气,加起来把她推到了悬崖边上……而他,他是后将她推下去那个。
“姥爷,我今天先把话说下。不管我接下来要干什么,您别拦着我。”
资景行将腿上毯子抽了下来,站起来,亚宁面前踱了几步,回头,盯住了亚宁眼睛。
“咣”一声,他手中紫砂杯狠狠被拍了桌案上。
董亚宁梗着脖子,继续说:“等我弄清楚了,这些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你要跟谁算账?”资景行开口。
董亚宁紧咬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