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真的离开了,头也不回,走的很坚决。他的确在赶时间,连写给他的皇爷爷本次围捕的总结报告都是在前往曲阜的路上完成的。前魏余孽对于他而言,只是藓芥之疾。自从知道行刺与燕王无关后,他对案件的兴趣就大打折扣。只不过这是皇爷爷交待的任务,所以他必须要做好而已。对于他而言,诗友会才是他更值得重视的。
为了增加这次诗友会的的影响力,皇太孙在会议之前便广邀全国各地的名儒参加。各路官府闻弦知雅意,都知道这是未来帝国继承人主动积攒文望的大手笔,所以都倾力配合。一开始是各级官府积极活动为本地竞争更多的参会名额;名额争取到后,各级官府更召集本地名仕进行研讨,准备各类场景诗文以期望在诗友会上在太孙心中留下印象。最后各地官府还自掏腰包用最好的马车将本地名儒送到曲阜。所以,一时间曲阜云集了全国各着名学者.再现儒学盛世。
要说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万众期待的双允会这种花边花絮没能如期上演,在文人雅士们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皇太孙赶到曲阜后第二天就是诗友会了,前一天他已经收到右佥都御史薛子郧按照跟他的约定在朝堂上痛诉云州“玄孝洞”事件,事件迅速引起朝中各级官员的愤慨,毕竟能进入庙堂的一般年纪都不会很小,一时间朝堂上群情汹涌。对孝极为重视的孙世民知道这个事情后也是龙颜大怒,立即下旨派出国子监的司业官到云州,联合云州当地教授进行纠风,并褫夺了当地县府负责教化工作的学正官官衔。
在诗友会开幕当天,当脱去朝服、换上一袭朴素青布儒衣的皇太孙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以易山居士为首的儒家大能甚至因激动而痛哭流涕,双膝跪拜,高呼“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真的不容易啊,自从大吴立国以来,孙世民和儒家正统的争斗就从未停息过,其实儒家正统打心底瞧不起大吴孙氏。首先是一直以来,吴国由于长期偏居西南一隅,当地的民风习惯与中原地带相去甚远,被儒家正统认为是化外之地;其次是吴国作为大魏的属国,趁国难窃取大魏江山,在传统文人道统角度属于大逆不道,以上犯下;再次是,儒家与朝廷最大的心结在于当今圣上孙世民,孙世民在吴国时得位源于武玄门之变,是弑兄囚父的失道者,当时中原的文人对这种行为纷纷口诛笔伐,什么卑鄙无耻、忤逆叛上、蛮子头领等标签全部往孙世民身上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孙世民一统江山后,有一些铁骨铮铮的文人继续拿上述那些往事侮辱孙世民。
而孙世民的做法就更简单——治乱世用重典,不服就杀,因此无数的文人纷纷下狱甚至杀害,这在历史上称为“吴立儒殇”,儒家与朝廷关系非常紧张。
孙世民也感受到儒家文化对于朝廷的影响力,在儒家暂无法完全降服的执政前期,他采用的方法就是先对孔子的后人的实权大幅架空。
在中原,每次经历皇朝变更,为了彰显本朝得位正统,往往都会延续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封赏孔子嫡系,让其世袭衍圣公爵位之余,还邀请其到中央任职,有的朝代甚至给到礼部尚书、太常寺卿、国子祭酒等高职。但是孙世民的做法却不走寻常路,他虽然也赐给孔府两千多顷土地,但同时规定,对袭封衍圣公的孔子后代只是“养之以禄而不任之以事”。也就是说,好好负责祭祀你的老祖宗就够了,做官啥的就不用考虑了。
现在,素有圣名、仁义满天下的皇太孙主动在儒家圣地办诗友会,本身就是皇室主动向天下儒士释出善意之举。如今,太孙更穿上亲民的儒生服饰,这怎么能不让这些老儒生们心生亲近,感激涕零呢。
诗友会就在融洽而又热烈的氛围中展开了。众多想到朝廷一展抱负的文人才子,知道这是难得在太孙面前表现的机会,因此纷纷将平生所着的自认为可传世的诗词佳作毫无保留地向太孙展示。太孙也表现出极强的品鉴能力,往往能给予点睛式的点评,这更加让儒生们觉得上天再次保佑儒家,让大吴出了如此一个皇朝接班人。
皇太孙表现得开心,与儒生们融为一体,国兴文盛这是上天对帝国的肯定。对于能力出众的儒生,皇太孙甚至当场让身边太监登记在册,以供候用。得到记录的儒生,无不老泪纵横,纷纷表达要肝脑涂地也要效犬马之劳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