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君已初步完成串联,现在就看我们了。”西村祥治先将密电焚毁,然后对角田觉治道,“一想到要干这种前无古人的大事,我居然兴奋得有些难以自抑。”
角田觉治微微一笑:“也要干成才行,否则我们就是国贼了。”
“国贼就国贼,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去多半也会被治罪。”西村怒道,“这件事我从未后悔过,我只后悔当初回国时心慈手软,那时候暴起发难哪有后面那么多事?”
“这不一样,需要一个转化过程,那时候大家还没看得这么透彻,对当局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终于明白了,只要这批老顽固在,日本根本好不了,联合舰队的下场好不了!你看,原本山本长官也口口声声说要改革,等当了海军大臣,成了官僚,腔调马上变成慢慢来、等等看、别着急、要稳妥,哪还有一点锐气?”角田叹息道,“只有长官不同,他是真的豁出命在干,不然凭他的功劳,老早就舒舒服服上岸享福去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所谓‘义之所在,虽万人,吾往矣’大概就是境界了。”
“干吧!”西村祥治握紧了拳头,眼神闪闪发亮,“我不想给自己留什么遗憾!”
“干了!”角田觉治的拳头和他紧紧碰在一起。
舰队缓缓通过了对马海峡,向种子岛驶去……
12月23日深夜,德国特使科尔在宾馆见到了乔装打扮上门的松田千秋,他大为诧异。
“松田君,您这是怎么了?”
“我是来求援的,我记得元首在欧洲时说过,只要我们提出,贵方会给予一切必要的帮助,对吧?”
“是,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得出,我都可以答应,如果我拿不出,我会征求元首意见。”
“不必,你肯定拿得出。”松田千秋喘着粗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要2艘潜艇,能远航的那种,至少要保证能安全开到锡兰岛!”
“你要这干什么?”
“干什么您就别问了,总而言之,这2艘潜艇是要撤退人员的。”
“堀悌吉大将?”科尔马上猜到了,惊讶地问道,“有人要害他?”
松田千秋默不作声,点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要给我一点时间,3天后行不行?”
“可以,请到时候在东京外海等着,怎么联络我届时再通知。”松田千秋想了想,“为保证安全,上面得是德国船员。”
“当然!”科尔想了想又道,“如果时间来不及或情况特别,请撤退到德国大使馆,我有办法保住你们,但仅限于5-7人,太多是不行的。”
“给您添麻烦了。”松田千秋深深一鞠躬,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1944年12月24日,平安夜——虽然日本不过圣诞节。
一个参谋风一般地跑进井上成美的办公室,顾不得敲门,喘着粗气道:“长……长官,不……不好了,不好了。”
“美军又打不过来,你慌什么?”井上成美正在批阅公文,不悦地停下笔,呵斥道,“又出了什么事。”
“刚刚收到消息……”参谋一边喘气,一边道,“堀……堀悌吉大将等……等……联合向陛下上书,请求辞去一切军职,准备去德国担任顾问……”
“什么?”井上成美感觉天旋地转、大惊失色,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二话没说,撒开脚丫子就往山本五十六的办公室跑。
进了山本的办公室,后者正在接电话,脸色一脸凝重,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只说了几个字:“好,好,我会想办法……”就挂断了电话。
借这当口,井上成美已弄清楚了全部原委:包括堀悌吉在内,冢原二四三、高须四郎、草鹿任一、草鹿龙之介等长长一串人物在折子上署了名,准备去德国担任顾问,虽然岗位和人员不一而足,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全是参加过旅欧战役的人物,里面包括3个大将(不区分在役\退役),4个中将,6个少将,另外还有少佐以上中级军官34人——清一色的一线军官,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哪怕井上成美的政治嗅觉再迟钝,这时候也明白过来这份折子背后意味着什么,上面并不是堀悌吉班底的全部,但已足够分量,差不多相当于半支联合舰队骨干军官的总数,虽然日本海军人才很多,但这种集体式辞职却很罕见,更不必说还要出国。
正巧山本的目光也转过来,和井上成美的目光对视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地点了一下头,对这件事的判断是相同的——堀悌吉逼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