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寨里,一窟连一窟。
最南边,还能算是‘富饶’之地,有得窗户,也有得糊窗纸,堪堪避风。
如此,就算是寨子里的‘大户’了。
至于一间寻常茅屋,也便不必说了...
扎在不南也不北的地界里,凭靠着一圈柴扉,才多得了这么一亩三分地。
有啥子好说的?
院子里……
付与伸了个略带起床气的懒腰,冲泥路边的男子一打招呼,“这么早吗?”
“太阳都快他奶奶的晒屁股了。”
他随着一伸手,扒拉开柴扉,大张大合,好悬没给弄倒下去...
他吐槽道:“你这个破烂地方,都不如我家。”
说罢,不拘小节的男子又蓦一伸手,就给一合柴扉推了个稀巴烂……
“确实,不太结实哈...?”
他悻悻地收着手,抖了抖袖子,笑得也不太好意思。
少年倒是面无波澜,轻轻颔首示意,我他妈花了好几个铜子儿才买到的啊!
付与恍得心疼,赶紧拉着他离开……
男子名叫‘尸勿’,是兵家的‘二十四德’之一,据说还算作头筹呢?
只是可惜,他在此处许久。
使得少年这一个辈分的人,待其都已经是‘闻所未闻’的程度。
可不知怎的,他偏偏就在昨夜登门拜访,找到了付与...
说是有一档子事儿能聊来着?
“所以现在能说了吗?”
冬雪轻消的山路,异常泥泞。
在这个候节里,俗子人家都不路过,只有付与、尸勿二人。
少年开口再开口:“还不能说吗?”
“猴急什么!?”
男子呵斥了一句,才抱怨道:“我还以为你能把陆羽带来,让我跟他聊聊。”
“要不要我给你道个歉?”
山路边,堆着许多泥石。
勉强也能算作一条围栏,而且不论春夏秋冬,皆会被雨、雪冲洗得洁净显色。
付与就停在此处,抬起脚,硌着青石搓崴下一坨淤泥。
一提膝,再一跺,都能觉轻了脚力。
尸勿也有样学样,算是白待了几年...
“说说题外话。”
他问道:“你晓不晓得《道德经》中的‘余食赘行’最始为何意啊?”
“就算是听过,我也装不知道,毕竟你是前辈。”
男子立马大笑,真是豪爽,“这四字提意不凡,刚好用给‘不得已’之处。”
“勉强能算作所谓‘文清盛世’下的一匹‘遮羞布’,堪堪可为高高在上的国帝,敛回来这么一两分的颜面。”
尸勿将食指与拇指摩挲出隙,难见。
“可是你这一路所看得如何呢?”
付与听了此话,道心轻移,仿佛被择走‘青萍’三片,“简直是非我人间。”
尸勿重拍了一下少年的肩头。
他道心还复。
“‘知己为池鱼,焉得跳此塘’方可算余食赘行,不至于生死朝夕,也成。”
“可这莲花福地中的俗子白丁,仅是该说作‘晓道我为骨,不得葬坦途’。”
借着他们佛教的话,一切有为法。
“这些人,也就早早认了命。”
尸勿惋惜道:“所以啊...我很认同毋量的想法,即便是身为兵家人...”
少年欲言又止...
“是啊……”
从未料想过,狗日的文清帝,居然能有这么狗日的?!
他晓得自己苛政,便一苛再苛,不至于在大乱时,被这些俗子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