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济源似乎看出她的不乐,从双喜手中接过所有换来的小礼品,递到她面前。
倩倩拒绝:“多谢何官人,奴家不需要这些,前面猜了个谜已得了。”
“那这些收到吧。”何济源递过来一束彩线,两个如意结,小小一沓彩笺,都是实用之物。
这些倒可以。彩线可用来刺绣和点缀鞋子、衣裙边缘。彩笺作绣花纸。如意结呢,缀在腰带上是不错的,那些仕女图上的仕女不就是这样打扮的么。
这三样总是用得到的,还不花钱,倩倩轻松地收在袖子里。
那个黄立魁不知道又钻到哪里去了。
倩倩看着人群中间闪亮的太平花,笑了笑:“令表哥倒是活泼,又不晓得钻到哪里了。”
话才说完就见黄立魁急吼吼地跑过来:“快走,那个丫头又来了。”
“哪个丫头来了?”倩倩被吓了一跳。
黄立魁也不解释,拉了何济源就跑,还回头叮嘱她:“小娘子不要乱走,我们还会回来的。”
倩倩看得一头雾水,何济源只是笑了起来,跟着黄立魁快步挤到人群里去。
倩倩摇了摇头,对两人的行事大惑不解。别人的事她可没那个兴趣管。
锣鼓声更为急促响亮,人群里的火龙更是舞得众人接连喝彩,似乎还有太狮少狮在旁助兴,还有唱调人唱着小调。
她个子不高只能看到些火光,听着人声鼎沸,干着急。四周瞄了圈,看到外围人少点,便到外面转了几圈。找了几块半边砖头垒起来,踮着脚站上去伸长脖子,总算看到了一个角。
太平花不断地闪过,因光线太亮,熄灭时眼前便经常性地一黑。
一个在小髻上绕着彩色珠子串,穿白缎袄的小娘子带着个丫鬟在旁边找来找去,绕来绕去了几圈。
倩倩正看得热闹,随着人群鼓掌叫好,也不管她们。
却听到那个青衣袄子,外面套着白布比甲的丫鬟在找了几圈后,站在她旁边奇道:“刚才还看到在这边的,怎么这每快就不见人影了。姐姐,我每到另外找一下吧。”
“会不会挤到前面去了?”
“要看龙狮也不到楼上去,这表相公也是个怪人,还怕楼上的女眷吃了他们不成?”
“我那个表兄是最喜欢凑热闹的,这回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也回吧,过会母亲又派人来找了。”两人说着就走远了。
倩倩盯着那白缎袄子戴的五彩珠子串看了好一会,却老想不起那叫什么名字,叫什么名字来着,她曾经有一段时间还非常羡慕戴着的人的。
前面锣鼓声和调子又响了起来,另一支舞龙队进场了,这回伴着的是傩戏。倩倩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
直到舞龙队都过去了,后面才剩二三对太狮少狮,两对鱼灯,声势就比前面的舞龙队小了许多。躲出去的两个人也找回来了。
“刚才有人来找我否?” 黄立魁一来便问。
“有!”倩倩答,莫名其妙。
“还好跑了。”他拍了拍胸口。
倩倩就觉得更莫名了:“那是什么人,你们这每怕她?”
黄立魁却不说话了,找了个理由挤到前面看舞狮去。
倩倩便望向何济源。
何济源有些尴尬,挠了挠额头方小声道:“那是表兄的表亲。”
“表亲就表亲嘛,怎么还要躲呢。”
“男女有别,自然要躲。”
倩倩却觉得这个理由找得不太好:“既然男女有别,这里还有这们多看龙狮的男女,你们两个还跟我一起看呢。”
“你不晓得,他们两个就要定亲了,自然不能见面。”何济源凑到她耳边又轻又慢地说。
“啊!”倩倩音调马上高了。那何济源说话时的气熏得她的耳朵痒痒的,让人觉得怪怪的。
何济源马上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
倩倩方反应过来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呢,马上调皮又八卦地降低声音问:“黄小官人才好大呢,就要定亲?”
何济源却不说话了,从袖子里掏出什么东西来,递到她面前:“送你的。”
倩倩一看,是一对乌金纸折的蛾儿,木制的小簪脚,每支一对,便指了下自己头上戴的蛾儿雪柳:“我有呢。”
“这是我做的,小娘子帮我做了香囊,我帮小娘子做蛾儿,也算礼尚往来。”
“那个香囊是小官人买的,可不是我送的。”倩倩不想接。
公公以前说小娘子不能随便收男仔的东西,还跟她们说了好些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什么《莺莺传》《柳毅传》《李娃传》《白蛇传》,她可是一直记得的。
“一对蛾儿而已,又不是什么贵东西,小娘子不必如此,如若不然,以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话都不能讲了。”
倩倩想了想也是,一对蛾儿不过一文钱,若是太过小心倒显得自己小气了。她可是一直认为自己是很大度的。便道了谢接过,自然地戴在发髻上。
所有龙队和狮队过了后,是一通锣鼓声和炮仗。之后,在中间那栋灯火通明的楼上出来个穿着绿衣服的人,说了些什么。
然后一个穿红色圆领袍,胸前带补子的人站在中间,照样说了些什么。
倩倩站得远,什么都没听到,问了下旁边的何济源。后者轻飘飘一句话:“不过是宣布此次龙狮的甲乙丙三等而已。”
“那个穿红衣服的是知州么?”她从来没机会见到衙门里的大人物,想当然地认为自然是最高的那人来说这些事了。知州是本州官阶最高的人。
“噢!”何济源来了兴致,开始给她细讲,“知州是昌化人戴甫,本年初到任。去年是贵州举人越民表。州同是大甫人谢世兴。学正叫张均,浮梁人,训导是张雁,镇永人。”
这些地方她听都没听过,只是“噢噢噢”地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