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济源要在家里住上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可以旁观熬糖,倩倩也可找机会观摩。
柏崽在这里住了几日,何济源花了半天时间与他仔细谈了些事,这是两人在外面察看蔗田时进行的,倩倩并不了解也没有详细打听。
总之便是何济源答应带柏崽去江西三年,年俸是二十到三十两银子,当然这是明面上的。
何松还要帮儿子找熟悉钱粮刑名的同乡师爷,既要人品踏实可靠又要能力强,可不好找,父子俩淘汰了好几位由亲朋介绍过来应募师爷的人了。
这些人不是人品不好就是奸滑,藏了许多小心思,要么便依仗着一点才学好高骛远。
最后没办法,两人商量,还得何松老将出马来帮儿子,但何松虽然是个秀才,平时也帮人写状子打官司,却没在衙门里做过不太懂钱粮刑名啊。
《到任须知》和《官箴集要》虽然说明了到任前后的一些程式做法要求,却太过笼统,于实际处理具体事务无助。
至少也没说明滑吏惯用的欺上瞒下的手段,而这才是何济源观政时从年长同僚那里听过为县牧时的重中之重。
海瑞的《兴革条例》里倒是写得详细,却也只能作参照,真的实施起来难度颇大,毕竟没几个人能做到像他那样的。
两人在书房里商议几日,实在觉得觉得千头万绪,纲不能举目不能张,提纲挈领里纲是最重要的,现在一头雾水不说,还不得要领。
而且何济源初为县官,实在太嫩,若是行为不妥,保不定被胥吏轻视蒙骗而不自知。
没办法,两人带着银钱去了州城盘桓了几日,向相熟的州衙六科房的司吏、典吏、书手请教了一番,记了好几张写满注意事项的纸。
从六房的各自职责开始,各有哪些弊病,滑吏有哪些欺骗上官的伎俩及应对手段、滑民与胥吏勾结主要在哪些方面,可能用哪些手法。
黄册、白册、鱼鳞图册的区别和用处,数据填报的注意和细节,粮仓的一些掩蔽手法,都了解了一番。
真的是吓了一跳,不细查还真不知道下面有如此多的手段,京官传说县官是“螺蛳壳里做道场”,这胥吏的壳更小,道场却是更为隐蔽,外行人梳理几天都不一定能梳理清楚。
两人对那些熟人千恩万谢,又特地拜访知州探访地方官的为官之道。
写了帖子托人到长沙请一个相熟且已讲好的积年老书手作幕僚。
回来时将之前在州城订的银镶牛角窄带取了。
自何济源中举后,到他家投献的就有了,有送田地店铺的,也有送儿女为仆的,甚至还有想将女儿送来作妾的,不一而足。
因家主何松在外,黄氏和何大官不敢乱应承,都都给拒了,现在何济源回来了,那些人瞅着空闲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