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然老先生得到这些情况后,决定采取断然措施让女儿远离那个男孩。他每天安排家里的车接送女儿,决不允许女儿单独参加任何活动。但是,蓉儿已经和那个男孩深深的相恋了,怎么会被父亲的这些办法阻挡。这反而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浓,虽然无法花前月下,但是在学校里,蓉儿几乎成了男孩的影子。
最后,张老先生只好下定决心,通过在美国的妹妹,办好了女儿出国的所有手续,让她到美国去读书。蓉儿一直很生气自己性格的懦弱,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中,她最后还是没有坚决的抗争,独自一人去了美国,在姑姑联系的学校里读书。男孩是城市里的贫民,蓉儿通过各种途径得到的男孩家庭地址,很快就被“查无此人”的退信断绝了。
她的好友给她最后一次去信说,男孩离开了学校,从此就没有了任何音信。十年时间,蓉儿从中学到大学,她不与其他任何男孩子再交往,一个人在国外默默读书。
张默然老先生通过妹妹了解到女儿的情况,总觉得女儿还小,过段时间自然会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女儿毕竟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过上几年就长大了,就会有其他更优秀的男孩子追求,女儿总会忘记这个男孩子的。
但是,老先生没有想到,女儿对这个第一次爱上的男孩子是真的爱到了心底深处,她拒绝了每一个追求的男孩,孤独的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她大学毕业后,又读博士,用十年的时间来读书,她几乎只知道读书。蓉儿的母亲去世时,女儿总算是回来了一次,张老先生把自己的想法和女儿进行了一次深谈。蓉儿也原谅了父亲,而且那个男孩已经了无踪影了,看着日渐衰老的父亲,蓉儿的心也软了。不久后,蓉儿再赴美国完成学业。
随着国内战局的风云变幻,国民党在大陆溃败的一塌糊涂,张默然老先生也受到了反动宣传的影响,把一些带不走的贵重物品悄悄的带回祖宅掩埋,把郑州的产业全部都变为美金和黄金。然后,在郑州城外隆隆的炮声还很远时,凄然的离开了。
在美国的一年多时间,张默然老先生看着依然孝顺,但是却郁郁寡欢的女儿,心中慢慢的开始后悔了。他深悔当年粗暴的干涉了女儿的爱情,以至于女儿现在孤独一人。
张老先生对女儿说出了自己的懊悔,蓉儿却很无奈,因为她的内心对那个男孩子的怀恋从来不曾抹去。她只能默默的陪在孤独的老父亲身边,让他心情好一点。蓉儿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郑州解放以后的情况,政府并没有如国民党宣传的那样打击和没收资本家的所有财产,甚至一些比较开明的资本家还参与了建设。她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父亲,张默然老先生就动了想回去看看的心思,毕竟异国他乡不是外乡人的久居之地,受人歧视不说,语言和生活上的不习惯,让老先生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故土。
又过了半年多,张默然老先生得到了更多让他下定决心要回来的消息。于是,他毅然选择了回来。
但是,通过很多渠道也没有打听到当年那个男孩子的下落,让张默然老先生的心里不免更加惆怅。他甚至不敢想的是或许在战乱年代,处于那样一个社会底层家庭的男孩, 也许早就遇到了什么不幸。
“爸爸,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永远的过去吧。”蓉儿说道,“快到中午了,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吧。”
张默然老先生想了想说道:“这个酒店拐弯路口那一家的胡辣汤做的很地道,上次吃过就喜欢上了。你就去给我再要一碗他家的胡辣汤吧。你也不要着急,自己先出去吃过了再给我带回来。不知道快到年跟前了,那家关门没有。”
蓉儿笑着说道:“爸爸,如果关门了,我就给您买一些小点心回来吧。如果他家都关门了,我估计很多饭店也都关门回去准备过年了。”
张默然老先生点点头说道:“也行。现在解放了,穷人也不需要一年到头的为生计发愁了,说不准还真的都关门回家准备过年了。”
“那您先歇一会儿,可以眯着眼睛睡一下。我尽量快一点儿回来。”蓉儿说着离开了父亲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后,就出了酒店。
大街上果然已经没有几家开着的小吃店了,只有几个大饭店还开着门,但是里面的食客寥寥无几。蓉儿快步向拐弯处的那家做小吃的店走去,远远的看到店主人正在收拾门口的桌椅,显然正准备关门。她紧走几步,对店主人说道:“老板,您是准备关门吗?不知道我还来得及要一碗您家的胡辣汤吗?我父亲上次喝过以后就喜欢上了。”
店主人看了一眼蓉儿,稍微一想,就记起了几天前她和一个老者来这里吃过胡辣汤,还赞不绝口的夸自己家的胡辣汤做的很地道,很好喝。
于是,店主人放下手里正要上的门板说道:“姑娘,我记得你,你和你父亲在我这里吃过饭。你等一下,我还有一些料,做一碗胡辣汤还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