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遇到李轻风,是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翠泉路上的那家叫做“丘比特”的歌舞厅。那时候,她的生活遇到了最大的困难,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与他恩爱了二十八年的母亲一下子就被彻底打倒,昏厥在地,即使送到医院却无法让她苏醒,经过三个月的治疗,也只是成了一个整日郁郁寡欢的人。医生只说需要休养,但是即使再好的环境可能也无法得到丝毫的改变。这种巨大的悲伤,是母亲这一生第一次遇到,因为她从来都是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娇娇弱弱的被呵护了二十八年。
母亲住在医院也没有好转,但是要让母亲出院,她又不愿意。可是,看病需要很多的钱,辛勤劳作的父母其实没有很多的积蓄可用,半年后就消耗的差不多了。眼见着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所以刚刚从学校毕业出来走上社会的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份挣钱的工作。然而,她却几乎什么也没有,除了她俏丽的容颜,和她修长的身材,再就是她从小喜欢的唱歌跳舞,除此别无所长。
父母结婚虽然早,但是因为母亲一直身体不好,所以直到三十二岁了才生下了她,那还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所以她非常感激带给她生命的父母。
但是,从一个一直被父母疼爱的女儿,到父亲离世,母亲需要她的大孩子。这时,她才只有十八岁。生活的重压在一瞬间就降临到她瘦弱的肩膀上,但是她要照顾好母亲,这是父亲临终时的嘱托。
于是,她只能把自己的爱好发挥出来了。所以,她到歌舞厅去伴舞,偶尔的也唱歌。她做的最多的还是伴舞,因为唱歌的都是唱了很长时间,有更多的粉丝。而她,是才出道的新手。虽然伴舞的收入少一些,她也安心。最难的是在这样的地方能保护好自己,她不能让歌舞厅的生意因为她的过于自保,而受到太大的影响。这种逢场作戏的工作方式,她也逐渐的适应了。同时,她也在争取找一份比较稳定的适合她的工作,可是高中学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低了。
在歌舞厅里,她给唱歌的伴舞,因为脸蛋长得漂亮,偶尔也会被不怀好意的老板邀请上台陪着唱歌。每天晚上她和那些歌手一样到处赶场子,只是因为她需要很多的钱来为母亲看病。当时她想,等母亲再好转一点就可以出院了,那样她就不需要在这红尘深深的地方了,因为她害怕自己会不小心就沉沦其中了。虽然,她深信自己不会那样。但是见得太多了,心中难免会经常的惴惴不安。
伴舞其实只是一种陪衬,舞台上耀眼的灯光和舞台下聚焦的目光,和老板们送来的鲜花,永远都是为卖弄的歌手准备的。所以,她一直很淡然的在这里寻找生存的安全,仿佛就是污泥中那一朵最艳丽的莲花。
她还记得初次对李轻风有印象的那一天。她已经伴舞了三支曲子,有点累,在后台休息喝水。再有一个小时,她就要跟着去另外的一个歌舞厅了。这时候,她可以静下来休息二十分钟。其他的人可以伴舞两三支曲子。
她放下水杯时,后台的主管忽然来到她的身边,问她能不能上台唱一首《舞女泪》,因为今天的歌手觉得唱不好这首歌。于是,她稍微补了一下妆,就到了台上。当她唱到“来来来来跳舞,就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的时候,在音乐顿挫之间,她一抬头,正好就看见一个男孩(他就是李轻风,那天他看起来也是很年轻)正陪着几个客人刚刚走进来。显然这是一些大客户或者比较尊贵的客人,因为歌厅的领班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把他们带到了最好的、早已准备好的座位上。
当然最初的这偶然一眼,并没有让她很在意,只是对领班专门接待有点注意而已。所以,她一曲唱罢了就向后台的方向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又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也许是一种感觉,她觉得李轻风在看着她。当然,她知道自己很漂亮,被男人看的情况很多。可是,对李轻风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李轻风坐下以后,只是跟同来的人悄悄说了几句话以后,他的一双眼睛就一直在看她,几乎是始终在盯着她。坐在后台沙发上时,她忽然又不确定的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因为,她只休息了一会儿就又上来伴舞了,于是很在意的看着那个方向,就注意到了,李轻风在很专注地看着她,而没有留意那个台上卖弄风骚的女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