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妍迅速回了家,慢慢平静下来后,忽然心中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安,是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是那个警长。怎么了?顾秋妍摇了摇头,总感觉那个警长有什么地方,让她非常的熟悉。
对,是声音!顾秋妍想到这里,心中大惊!那个警长的声音与周乙酷似,甚至如果只是听到,那就是周乙的声音无疑。但是,顾秋妍清楚的记得,那个警长的面貌与周乙一点都不像。还有身形和步伐,顾秋妍又点点滴滴的想起了那个警长的样子,真的与周乙太像了。毕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快七年时间,虽然从来没有同床而卧,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们的接触非常多,她对周乙的一言一行也算是了如指掌的,她记得周乙说话的语调、声调、走路的姿势,以及其它的习惯。顾秋妍自信自己也是受过谍报训练的特工,对人的观察和记忆,也是她最基本的能力之一。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按说周乙已经牺牲一年多了,他也不能在临江出现。
而且,张平汝说过,这次除掉鲍里斯和留西科夫是借助敌人的,那就是说这些刑警都是国民政府的警察。只是,国民政府在表面上做出要严惩日谍的样子,被我们加以很好的利用而已。
顾秋妍很想出门,去看看“枫林酒店”门口的情况,但是这是不允许的。她在想,也许我是想确认一下那个警长还有什么地方与周乙相似。
顾秋妍把那个玉镯从箱子里找出来,看着它,脑海里回想着周乙与她在一起时,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一天晚上他们写在纸上的话,此刻也更加清晰。
“秋妍,你必须带着莎莎平安的生活下去。”
“但是你怎么办?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高彬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你是不可能躲过他的阴险的。”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我与他斗了这么多年,我有办法让自己脱身。”
“不,你是在骗我。我知道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何况你和莎莎是最重要的,你难道还要让我更加担心?”
“周乙,莎莎把你当做父亲,她不能没有你。而且,我将怎么跟莎莎说。”
“你就说我出差了,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去很久。孩子才六岁,时间长了,她就忘记了。”
“你是自欺欺人!莎莎六岁了,她有记忆了,怎么可能忘记你这个朝夕相处的父亲!”
“秋妍,你要听话。还有,这是组织的决定,我和老魏已经商量好了,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揪出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奸细。这是唯一的机会,奸细的存在是我们组织的巨大威胁,如果不尽快除掉,我们还要蒙受更大的损失。”
“除掉奸细还会有其它的办法,但是不能牺牲你。”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还不能确保成功,但是很值得一试。所以,你要很好的配合,按照我教给你的做。一定要把戏演的非常逼真,因为高彬不是很容易上当的。”
那一晚很长也很短,他们用纸说了很多,他们回忆了六年多的生活,说了可爱的莎莎,还说了一起为组织做过的那些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说的最多的还是周乙要牺牲自己揪出奸细,并且保住顾秋妍和莎莎。
周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六年来他们在一起共同为组织工作,但是周乙是一个正人君子。周乙的谨慎,周乙的周祥,都让初次从事地下工作的顾秋妍佩服,并且在周乙的帮助下逐渐成熟。正是因为有了周乙的谆谆教导,顾秋妍才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地工。顾秋妍此刻想起周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再也忍不住的哭泣了,她的双肩抖动,任自己放肆的哭起来。这个时候,是可以哭泣的,因为没有人。周乙教过她,一定在任何时候都要慎重再慎重,这是地下工作者的一个本能。所以,最后那晚,他们烧毁了那一叠写满了字的纸。
顾秋妍哭够了,到洗脸架子前认真的洗了脸,然后又在卧室补了妆,现在她不能去任何地方,作为家庭主妇,要给丈夫做饭。周乙说过,主妇要做的是相夫教子,而不是总想着抛头露面。她把米饭焖好,然后洗菜、切菜。
中午的时候,张平汝回来了,给顾秋妍说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通过内线报告,临江市警察厅在今天上午击毙了两个白俄人,这两个人的身上有证据表明,他们曾经为日本人做过谍报人员。而且,这两个白俄不遗余力的为日本人做事,出卖了很多国军在东北的潜伏人员,使这些潜伏人员几乎全部都被日本人秘密处决了。临江市警察厅在抓捕时,两个白俄因为拒捕,而被当场击毙。
顾秋妍本来想把自己上午的疑虑告诉张平汝,但是忍了忍还是没有讲。张平汝也看到顾秋妍的神色有些不同于平时,所以问道:“秋妍,你怎么了?”
顾秋妍挤出一个笑说道:“平汝,没什么。也许是这几天有点累了,中午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下午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