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一回事?
有衙役喊了他一声,周乙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自己跟在了卫晏洵身后。
谁知卫晏洵脚下生风,步踏飞燕,竟是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周乙定住,久久不能回神。
那神情气度,竟像是痴傻病好了一样!
他脸色极为难看,神态变化万千,折返回到衙门,问值房里的文吏道:“刚才那男人来衙门做什么?”
“哪个?”
“这么高,肤色很白。”
“你说那个英俊的后生啊,”文吏看了一眼记档,“他来办路引。”
“路引?”周乙拧眉,“去哪儿的路引?”
文吏苍老的指尖在纸上指了一下:“永章。”
“京城!几个人去?”
“几个人?他就办了他一个人的啊。”
一个人……
他居然要把一家子女眷全部丢下?
周乙悬起来的心顿时落下了,眉目也舒展开来。
虽然事情发生得出乎意料,但这样好像也不错。
他春风满面,并未察觉到衙门一侧,一个小乞丐正在探头探脑,鬼鬼祟祟与人交流一番后,兔子似的撒腿跑到了桃李坊。
“姐姐,我打听过了,昨儿到今天,牢房里都没有添犯人,不过半夜县太爷好像出去了一遭。”
“县令府上,有没有来客?”
乞丐晃着小脑袋:“没听说这个。”
浅灵点头,给了小乞丐一把铜钱打发他去,自己则往回走。
昨夜那人虽然做了遮掩,但一身行头并非没有可窥探之处。
衣服面料并不奢贵,但柔顺光滑,连肘腋、袖口这些易损的地方亦是无丝无褶,可见簇新,并非惯穿的衣装。
还有那松木合香,是极浅淡的味道,并非衣物上带的,应该是他平日惯用的熏香,刻意淡化过,若非她嗅觉有异于常人的敏锐,绝对发现不了。松木合香不算多名贵的香,但有熏香习惯的人通常非富即贵。
她刻意引门吏去内院发现他,便是想通过县太爷的态度判断此人的身份。如今看来,确实如她所想,那个人,至少是县令不敢惹,或者说不愿惹的。
心里细想着,她摊开了手,掌心里躺着一面羊脂玉佩,色白润泽,通透无瑕,只浅浅地雕刻了松鹤纹样,雕工随性,低调雅致又不失大气。
齐瑞津是商人,生意场上练就了一双毒辣识人的慧眼。浅灵曾听他说过,衣着穿戴上,能被一眼看出家财豪富的人,往往不是暴发户便是纨绔膏粱;真正的巨富,则富裕自知而不惧外人不知,品位比之前者,更显低调脱俗。
而若是底蕴深厚的仕族显贵,则愈重内修,在琴棋诗书里浸润久了,爱讲究风雅与志趣,穿衣打扮上要么严守礼教,要么趋于个性,不好金银饰物,单以衣物之贵贱衡量身份地位,便更行不通了。
浅灵盯着那玉上仿佛羊毫潇洒挥就的纹样,隐隐担忧那个人会是第三种。
沉吟间,玉面一角突然映出一个人形,浅灵抬头,见卫晏洵负手站在不远处,正望着她。
“怎么了?”她问。
卫晏洵道:“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