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便四下望了望房中陈设,手指在盘周的花色上抚了抚,又揭开酒壶的盖子,闻了一闻。
姬殊白问道:“怎么了?”
浅灵站起身,出门依栏而望,午膳时分,大堂摆桌说不上宾客寥寥,但七八成的雅座空空无人却是真的。
浅灵细细望了一回酒楼,又回到雅间。
“像这样一桌饭菜,值多少银子?”
姬殊白想了想道:“怎么也要三四十两吧,有什么不对?”
浅灵摇了摇头:“我之前听说这酒楼营收颇丰,胜过魁济数倍,可以今日之光景,分明是萧条颓势,入不敷出了。”
姬殊白不意听到这样的结论,问道:“缘何这么说?”
浅灵道:“瓷器乃是明窑仿制器,以釉上彩充作釉下彩;食材亦非好货,单说这淡酒便不是酒,是白水浸泡酒玉做的,是带了酒味的水。你若不信,点一壶烈酒来,看它燃不燃得着。”
姬殊白果然点了一壶最贵的烈酒来,待酒倌出去,先尝了一口,再以火相就,却无论如何都点不起来。
姬殊白把酒洒在地上:“果然是使了手段的假物。”
“所有能充门面的东西都做到了极处,而其他东西,无一不低劣。”浅灵道,“若说是底下人中饱私囊,那为何营收依旧红火?”
姬殊白也看了一眼门口,低声道:“我昨日还听说,荣盛长公主以百万之资,买下了北云川一处避暑胜地,说明年酷暑之前,要带云乐郡主和外孙外孙女去那里小住。”
“百万之资?”
浅灵深觉震惊。
姬殊白凑过来,低声道:“依你之见,荣盛长公主和谭大人还有别的生财之道,醉浮生仅仅是个幌子,掩盖他们见不得人的营生?”
浅灵也低下头道:“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
“贪的是黑钱呐。”
姬殊白脸色微沉。
荣盛长公主多年来深受祯和帝格外优待,若她起了贪欲,大行贪赃枉法之事,那能钻的空子就太多了。
浅灵突然想起一事,刚要开口,又停住了,姬殊白问:“怎么了?”
浅灵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待她证实了再说吧。
发现了这一遭秘密,这饭也食之无味了。
姬殊白正想说带她往别处去,耳边乍起一声爆响,街上喧哗无比,却是姜大夫人扯着安氏走在前面,两个婢女扶着薄成纸片的姜映如走在后面,两旁看热闹的百姓无数。
姜大夫人扯嗓子叫喊道:“贱人!把我女儿推倒、害她小产在前,教唆连家休弃我女儿在后!才五个月大的胎儿啊!因为你的心狠手辣,他都不能来到这世上!你是杀人犯!毒妇!我非要告死你不可!”
安氏身形比不过姜大夫人壮实,被一路拖拽着跌跌撞撞,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那件事令安氏心慌意乱,但一想到姜云如进王府在即,自己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于是咬咬牙,打死不认。
“大嫂!你要冤枉三房冤枉到何时了啊?”
她泪眼汪汪,戚戚哀哀地叹,“我这条命给你,你拿去,往后别再害我的夫君我的孩子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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