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头靠着座椅,一只手紧紧攥着车门上的扶手,另一只手里则是习惯性的拿着手机。每次要考虑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就习惯手里要拿着点什么东西,有人曾经告诉他,这是因为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扭头看了一下开车的刘斌,还有正趴在刘斌背后瞎指挥刘斌开车的高贵,他突然就笑了,笑的连他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
刘斌这个损友是个典型的人精,当然反过来说也可以。按现代人的称呼还是叫精英好了,这个称呼要褒义很多,也不会让人连想太多。
相比之下,一根直肠子的高贵就要差太多了,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大大咧咧,没有心眼,很讲义气,同时也已经注定要被花花世界淘汰的那种人。
不过,好运气的是,他有一个好爹,有一帮不差钱的好朋友。所以,到目前为止,他还活的好好的,并且王勇很肯定的认为,以后他也会好好的。
无论去哪里,一个电话,甚至是不用电话都能有当地的朋友主动舔着脸过来伺候着,“三陪”都是最基本的服务。陪吃,陪玩,陪聊天,嘻嘻哈哈,可以光着膀子在大排档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高声骂娘,活的无比的潇洒自在。
这是王勇最羡慕的活法,朋友遍天下,而且各个都是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有事了不用招呼一声,就呼啦啦一大群赶过来。
王勇做不来,他暗自寻摸了好久,觉得如果不是脑子里多了那二十几年的记忆,他绝对相信记忆里他的悲惨遭遇。三十几岁的大龄幼稚剩男,不懂得讨好上司,不懂得怎么和朋友相处,孤僻,自私,自尊心极强同时又极度的自卑。
刘斌也是让他极度羡慕的对象,就像这次中考。原本整天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就像是一个极度晚期的多动症少年一般,一刻都停不下来的坏学生。
可是。人家只不过在考试前两个月小小的努力了一把,然后就把所有了解认识他的人给惊的目瞪口呆。
也难怪老贺都不愿意招惹他了,在他这种认真负责的老师看来,这种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的天才,如果不能看着他考上一所全华夏数一数二的大学。那都是他得罪过。
所以,惹不起干脆就不搭理他算了。正好还有一个心怀忐忑的接盘侠主动提出来了,他干脆浑水推舟的就答应了。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么一个天才毁在自己手里,虽然都是天才本身的原因。但是对于一个老师来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
刘斌能用俩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从一个班级甚至年纪垫底的学生一跃成为学校里少有的几十名考过县里哪所极有名气的省重点中学,无疑很能说明很多问题。
与他相对比的就是另一个同学,每天没白天没白夜的从初一开学就是老师最喜欢的最努力的乖学生。三年时间,每天头悬梁锥刺股,三更眠五更起,可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和高贵一样。自费来到了同样一所高中。
就这还得说是他命好,生对了地方。要不然不是本学区的话,以他的成绩,恐怕还要大出血掏出一笔相对于很多这个时期普通家庭来说绝对高额的择校费。
王勇清楚地记得,在初到高中报道的时候,遇到这位同学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次我是发挥太失常了原本打算再在初三待一年的,可是贺老师说现在政策变化太多,还是不要了。”
“我觉得我应该去一中的,这里可能不适合我”
王勇很想当场给他一耳光把他彻底打醒,对于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看不清自己的人来说,也许早一天打醒他才是最负责任的做法。
可惜,王勇不是他的父母亲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仅仅只是说过几句话的同年级的同学而已,连一个班的同学都不是。
而且他极度怀疑,这种人之所以这样,至少也应该是有父母纵容的,宠坏的缘故。他可不想跟农村的那种为了儿子什么都干的出来的泼妇打交道,虽然他心里想着也许没人有胆子打到自家门口。
人跟人真的是差别很大的。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孽,所以这辈子老天爷才会让这种自我感觉太良好的人出现在世间。
他唯一比较幸运的,托了王海王勇父子俩的福,自家的经济条件大大改善,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足以让他活的社会上很多人的认可了。
这年头,你能挣多少钱,获得多少机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大部分取决于你出生在什么家庭,或是你进入什么单位企业,而不是你有多少的能力做了多少的努力。
总之一句话,无论是什么时代,都是需要拼爹的
车子灵巧的驶入叶老太太的院子,王勇那边实在是没啥地方了,要是再停一辆车,连过人都有点费劲了。
“回来啦,今天怎么样有没有调皮被老师骂啊”
姥姥一如既往的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三个孩子表情各自不同的从车里下来。这个时候,照例也是刘斌带着一个大大的笑脸扑过去,抱着姥姥的胳膊,绘声绘色描绘自己今天的英雄壮举。当然,也少不了他听来的没被证实的八卦传闻。
他就是这么厚脸皮,放佛被老师罚站,被同学鄙视的人不是他一样,说的他自己都哈哈大笑的嘲讽着口中的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