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见雪强忍着掐住沈遇星下巴的冲动,指尖盘着一串红木佛珠。
“啪嗒——”
一颗佛珠在他指尖被捻成齑粉,随风飘荡了无痕迹。
“哭的可真惨,怎么,状元郎心软了吗?陛下似乎有意为二位赐婚,看着未婚妻子这般,状元郎舍不得了吧。”
裴见雪微微勾唇,他身量极高,影子足以将沈遇星笼罩进去。
沈遇星瞥了他一眼,心中无波无澜。
“裴大人想要惩罚人,不必用我做筏子。安阳不是跪我,而是你。”
裴见雪:“若我一直不让她起,状元郎也不在意?”
沈遇星:“与我何干。”
说着,就迈步走了过去。
青绿色的衣摆融入黑暗中,当真是一步也未停顿。
裴见雪望着他的背影,笑意渐浓。
关于沈遇星的所有信息,在今日下午就已经摆在了裴见雪的桌子上。
他爱过哪些人,受过哪些磋磨,桩桩件件,裴见雪都知晓了。
他也清楚,曾经的沈遇星是优柔寡断,软弱善良。
被人欺负了,只要那人道一声歉,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沈遇星都会原谅。
真是善良,是那枝头月,山尖雪,真真正正的坦荡君子。
和裴见雪这样污泥中讨生活的恶人,截然不同。
曾经的他,肯定对裴见雪深恶痛绝,宁死不屈。
但经历了那么多背叛,沈遇星好像已经变了。
这也好,免得裴见雪费神将他性格重塑,让人痛苦万分的委身自己。
比起强迫,他还是更喜欢两情相悦的。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放在裴见雪这种恶人身上,听着便十分可笑。
然而,事实如此,他对只见了一面的人难以忘怀,脑子里全部都是他,好像得了绝症的病人。
既如此,就不必忍耐。
他已然是天下权势最高的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为何忍耐。
他要沈遇星,沈遇星就应该是他的。
沈遇星走了,裴见雪也没有再说话,幽幽的跟着沈遇星的步伐。
安阳不敢起身,安静的跪在地上。林七经过她身边,声线尖细:“状元郎没追究,那是状元郎脾气好。但郡主犯了错,就要受罚,是在这儿跪一晚上,还是去东厂做客,郡主决定。”
“跪,跪在这里。”
今夜,但凡有个人从这里走过,都能看到身份尊贵的安阳郡主跪在地上。
从此以后,她在京都,颜面扫地,这对于安阳来说,跟要了她的命一样。但她不敢选择去东厂,去了那种地方,生不如死。
沈遇星对皇宫不熟悉,随便乱逛,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宫殿。
杂草丛生,烛火昏暗。
沈遇星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皱着眉向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后背靠上一个冰冷宽厚的胸膛。
“状元郎,更深露重,小心些。”
他自己贴进了裴见雪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