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西郊,王室猎场。
王室设京郊猎场,为的是不忘祖先以马上取天下之功。
殷王室的后裔子弟,都会从小就随父兄在每年秋冬交接之际来此习练骑射。
启和衍安份了不过三天,便广撒请柬,邀请公卿大夫家的公子们一同前往王室猎场游射。
殷受也接到了一份请柬,他虽然在两位兄长面前常有些纠结,动辄就扮鸵鸟,可那只是性情使然。智商上他可不欠缺。
一接到请柬,联想到前几天那场刺杀,殷受便马上拿了请柬去找陈玄丘商量。
陈玄丘正静坐于卧室,修习无为道经。
这门无中生有的独特法门,大异于寻常修道之法,不过他现在毕竟还在筑基阶段,尚未接触到高深的法门,不用深入思考、理解《无为经》的真谛,一样可以修行。
他的《无为经》还在筑基阶段,但是由于肉身修炼的强大,对于神念的修行帮助很大,进境极快,而道行的加深,又反哺了他肉身的修行。
此时陈玄丘盘坐冥目,峙如山岳。但在他的内视之中,气血旺盛,奔腾不息,如大江大河,似乎都能听到“哗哗”流淌之声。
神念驱动气血,一遍遍地流淌洗涤着,他的皮肤愈加白晰。那种白有晶莹之意。而他体内的骨骼,也从自然的白色如那皮肤一般,渐渐转向晶莹光洁的质感。
血液也在凝炼着,渐渐充满凝重浑厚之意。
冰肌、玉骨,血如汞浆。
汞就是水银但练血如汞浆,并不是说要把血炼成水银的颜色,而是指它的质感,要像水银一般紧致浑厚。
一个人如果血脉贲张,气血雄厚,气力就远大于常人
。可是,练到一个极致之后,血脉就不可能继续扩张了,否则这人岂不是就像患了严重的静脉曲张似的,全是遍布膨胀的可怕的血管了?
这时,就要凝炼血液本身了。
你一滴血相当于旁人十滴血、一百滴血,那么同样体积下,你的血液可以供给你多么大的力量?
陈玄丘神识沉入体内,似乎感觉到他的骨头也在发生着变化。
不仅仅骨头本身变得更紧致、更强实,内中的骨髓似乎也在隐隐发生着变化。
陈玄丘心中一动,他的肉身修行在此之前已经修行到了一个瓶颈,迟迟难以进入髓如霜的境界。
大师兄曾说,只要他勤练不辍,应该会在他四十岁左右,迈入冰肌、玉骨、练髓如霜、血如汞浆的境界,成为武道大宗师。
可是现在随着《无为经》的修炼,显然他要提前跃入武道宗师境界了。
这时,陈玄丘感应到了殷受急急走来的脚步声,便慢慢收息,张开了眼睛。
娜扎坐在外屋桌边,双手托腮,嘟着小嘴儿,两只眼睛左、右,左、右……
浑天绫搭在房梁下垂下来,拴住了乾坤圈儿。
乾坤圈儿在他面前钟摆似的来回摆动着,他就很无聊地看着乾坤圈摆来摆去。
殷受迈步进来,咦了一声道:“你在干嘛?”
娜扎没精打采地道:“湖上不是结了层薄冰嘛,我就逗鱼不惑啊,我让他上去划冰啊,然后他就掉下去了啊。苏苏就知道了啊,知道了就说我淘气啊,淹死了人怎么办啊,罗里吧嗦的一大堆,我说我听得头疼啊,你就不要再说了,你干脆罚我禁闭得了,他就罚我坐两天的禁闭喽
!”
殷受歪着头想想,点点头道:“该!”
殷受迈步进了内房,娜扎眼珠一转,悄悄地凑了过去。
“陈大哥,你看我怎么办,想个什么法子拒绝他们?”
“为什么要拒绝?受受啊,你爹给你的,是你爹给的。你自己该争取的,也要努力去争取才行。”
“我……我还要争什么?”
“你爹给了你名分和道统,你自己要争人心,争认同。这种场合,你才应该是众星捧月的主角,你才该是主导郊游围猎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躲?你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包括你那两个哥哥,让他们所有所有的人都习惯一件事,那就是,只要你在,你就是唯一,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他们所有人,就应该围绕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