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中京,非常热闹。
总兵官孔九翎掌握了中京城的兵权,在他的调动安排之下,整个中京被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的城门,都换上了他的心腹将领。
宫门前,一队禁军肃立,灯笼火把,照得长长的御前一片通明。
沐衍、简登隆等文武大臣早早赶来,在寒风中裹着厚厚的皮裘,等候在宫门前。
长长的车队就候在门前,正对着宫门的,就是大雍天子的御辇。
赤忠赤公公带着许多烛照高手,负责御车及左右护卫。
此刻坐在御手位置上的,就是大内总管赤公公,
宫中,突然如一条星河,无数的灯光从远处缓缓而来,随着队伍渐渐走近,黄罗伞盖赫然在目。
走在黄罗伞盖之下的,就是身着天子冠冕的雍天子殷受,而伴在他旁边寸步不离的,就是五色孔雀神鸟之一的月酌,天子第一保镖。
天子要去陆台行宫。
陆台自建成之后,殷受还不曾去过,他要在那里,接受姬侯的献降。
而陆台不太好听,但又被人叫了太久,所以在陈玄丘的提议之下,他已亲笔题字,给陆台改名为鹿台。
很远处,七星楼上。
满清音和叶离远远地看着宫门前的灯火。
他们没有驾云靠近,此刻的大雍宫廷门前,高手太多了,别人不说,月酌老人和孔九翎,她们就瞒不过。
“今晚动静儿挺大呀。”
“你说小师弟这是想搞啥?”
“不知道,反正不是受降那么简单,你看,半夜三更的,就全忙活起来了。”
“师弟拜托咱们俩帮忙,去极北之地的观星堡,做为男方家长,为他和朱雀辞姑娘卜算成亲的黄道吉日,你信?”
“我不信!他急着把我们俩打发走,一定有重要原因。”
“怕连累我们?”
“很可能。”
“要多大的事儿,才会连累咱们?”
“那不好说,毕竟在师弟眼中,你我都是从不曾下过山的女修,他又不知道咱们的真正身份。”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俩可是偷跑出来的,偷跑出来也就算了,如果掺和人间之事太多,只怕师父那里……”
“哎呀,跑都跑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再说了,瘟神真是自己跑下凡间作乱的?天庭自己先不守规矩的,真要找咱们告状,那咱们就咬啊,拖他们下水,大家都别好看。”
“嗯……那咱们跟着小师弟,看个究竟?”
“走!真要有事,帮他一把!”
“走!”
满清音和叶离,兴冲冲地跃下了七星楼。
宫门前,天子已经登车,天子仪仗,缓缓出城而去。
而此时,鹿台的六座高台,灯火通明,从高空望下去,宛如一朵巨大而圣洁的莲台。
鹿台最高处有上千尺,似乎一抬手,就能摘下天上的星辰。
此时,陈玄丘已先行一步,来到鹿台,主持这里的保卫工作。
天明之后,天子要驾临鹿台,这里将成为受降礼的观礼台。
同时,这里也是陈玄丘将要拉开伐天大幕的舞台。
……
地维秘境。
人头马安逸蹦蹦哒哒的在尊主的寝室门前来回踱着步。
寝室的门忽然开了,小饕餮昱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还是八九岁孩子的模样,一脸的天真稚气,但是眼神里,却有着一抹同龄孩子所不具备的坚毅沉着。
人头马安逸立即跳过去,惊喜地道:“尊主,你决定了?”
昱铭点点头:“嗯!饕餮一族,不是他们的奴仆。我想如何活着,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从生到死,就困在这一隅之地。我要跟玄丘大哥,一起干!”
安逸道:“陈公子派来的人,我已请进秘室,尊主既已有所决定……”
昱铭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人马头安逸赶紧迈动四蹄追了上去。
秘室之中,狐偃和乌雅静静地站在那里,巨大的门忽然打开了,昱铭一人,独自走了进来。
随后,安逸在外面重新关上了大门,往门前一站,端起了一杆长枪,守在门口。
巨大而空旷的石室中,狐偃看着慢慢走到面前的这个孩子,和蔼地道:“昱铭尊主,你决定了?”
昱铭道:“老先生叫我昱铭就好,所谓尊主,也不过就是天庭安排在这里的一条看门狗。从现在起,我,就是饕餮昱铭,再不是天庭走狗,受其约束!”
乌雅抚掌叹道:“小公子少年英雄,如果老尊主在天有灵,一定会大感欣慰。”
昱铭脸上闪过一抹感伤之意,喃喃地道:“如果不是为天庭所拘束,我爹,未必那么快耗尽寿元……”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对狐偃道:“老先生,开始吧!”
昱铭张开了嘴巴,他的嘴巴以一个骇人的程度张开,然后变成一张巨口,一口就把狐偃吞进了腹中。
饕餮神兽的肚子,就是连接一个个异空间、小空间的交汇处。
狐偃被摄入了空间乱流,胡乱地飘荡着,上不见星辰日月,下不见大地山川。
就在这时,昱铭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现在,逼出那八道天锁。一切,就拜托老先生了。”
狐偃急忙在乱流中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瞪大双眼望去,就见虚空之中,突然有八道金色的、镌刻着神异纹路的巨大锁链,渐渐显现出来。
它们一头探入上面的虚空,一头探入下面的虚空,仿佛八条天柱,不知它系在哪里,也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这,就是地维八柱。
就是它,以饕餮神兽为媒介,将九颗太阳,困在了一个个异空间中。
也正是由于它的存在,饕餮神兽被变相地拘押在了地维秘境,成了束缚于此的永远的奴隶。
狐偃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手中的枣木杖举了起来。
枣木杖的障眼法儿缓缓消失了,变成了一柄纹路奇古、拙朴神秘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