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是个女娃儿,淘气着呢!”刘翠依说着叹了口气,“我是想着再大一些给她改改性子,女孩子,总要柔顺些才成。”
“性子这东西是天生就的,哪是人力能改的?若能因势利导,使之完备些,也就算是圆满了。”温鸣谦拿了点心给这孩子,“去和哥哥姐姐玩儿吧!”
刘翠依的大女儿阿姝在池塘边和宫长安喂鱼,和妹妹不同,她一看就是个温柔乖巧的小姑娘。
“姐姐,那一日你们从崔二姑娘那里可审出来实话没有?”刘翠依关切地问。
“她倒是说了,是宋姨娘跟前的杨妈妈央求她干的。”温鸣谦轻轻拂掉衣襟上的一片落花,花架上荼靡开得正好,却也意味着春天到了尾声。
“我猜着也是,唉,这宋姨娘惯会装好人的,有多少人都被她蒙蔽了。”刘翠依摇头,“姐姐就打算不了了之吗?”
“你也是知道的,我刚回来还没站稳脚。老太太他们又不在京中,若是因为这事闹得天翻地覆,最后必然是各打五十大板,我讨不到好处去。”温鸣谦说,“时不利我,姑且隐忍罢了。”
“的确,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不信这宋姨娘能演一辈子,”刘翠依说,“看得出冯家小夫人势必不会再同她好了。”
“别总说我的事了,你这阵子怎么样?周家人可又为难你了?”温鸣谦问她。
“还是老样子,”刘翠依笑了笑,眼里泛着苦涩,“他近来又迷上了勾栏里一个唱曲儿的,两下里打得火热,许多时不回来了。”
“你婆婆必然不会怪她儿子,一定又会数落你了吧?”温鸣谦道。
“可不是嘛,说我无能,拴不住男人的心。”刘翠依沉沉叹气,仿佛心上坠着铅块。
“你如今在家里可管事吗?”温鸣谦问得仔细。
“也是要管一些的,大事自然轮不到我,琐碎的事却都是我在张罗。”刘翠依说,“因此更不落好。”
“我已经让赵妈给你弄了个食疗的方子。你带回去,从今天起便吃起来。”温鸣谦说,“从今儿起只管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其余的闲事通通不要过问。你要记得脸皮权且厚些,不管别人说的有多难听,只当是春风过耳。”
“可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什么都不管了吧?”刘翠依为难地说,“总得有个正当的由头。”
“借口还不好找,你随便到哪个庵里去给住持几个钱,让她帮着你说。只说你求子心切,可是前世里罪愆太重,须得诚心拜忏修行。
因此这一年里,要吃斋念佛,远离荤腥,不问俗事,这也是给周家积德,你婆婆不会不答应的。”温鸣谦早替她打算好了,“你身子损耗得厉害,没有个一年半载养不回来的。”
“是啊,姑娘,你就听二夫人的吧!”赵妈妈赶上来说道,“周家都把你磋磨成什么样子了?若再不好好保养,莫说是生儿子,便是想有个囫囵身子也难。”
“翠依,如今你便是怎么逆来顺受,周家人也不会念你的好。到最后你坏了身子,丢了性命,除了你可怜的两个女儿无依无靠,别人都会继续过安生日子。
趁着现在还能挽回,一定要为自己打算。拼了命也要挣扎起来,人不自救,神佛难度。”温鸣谦语重心长,她自己曾经被伤得体无完肤,走过那段不堪的泥泞,才由衷地明白,眼泪和抱怨毫无用处,唯有狠下心,迈开步,才可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