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山河被紫衣监吏员扯过来重新跪好,听得秦逍审问,柴山河不屑一笑,道:“秦大人,事到如今,我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费唇舌?”
“那也未必。”秦逍淡淡一笑:“若是你能够据实交代,甚至将失踪的银子都找回来,也许能有一条活命。”
柴山河大笑两声,道:“秦大人,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先前还以为你愚蠢透顶,竟然放我下山,原来你是布好了陷阱等我跳下去。”盯着秦逍眼睛,不无疑惑道:“我只是很奇怪,你怎会知道我与此事有关?”
“我不能确定,所以才试探一下。”秦逍叹道:“杭州总管来内库提银子,十分突然,可以说让你们措手不及,如果他只是提走三五万两银子,你们完全可以应付,但杭州那边一次要提走二十万两银子,仓库那边,根本拿不出来,你们没有任何准备,库银被盗只能事发。”
“银库被盗,上百两银子不翼而飞,却偏偏留下了七八万两银子,这当然不是你们不想拿走,而是这些银子必须要应付下面随时可能从这里提银子过去。先前我讯问过仓库副主薄毛芦......!”秦逍看向角落处的毛芦,道:“毛主薄,你先前说过,多年来,江南三州的内库商铺生意都还不错,内库这边是进多出少,每年的利润都十分可观,而且那些商铺如果需要现银周转,往往都是先从各间商铺自行筹措,实在不够,才会从内库这里调银子。”
毛芦忙道:“正是。江南三州商铺总管每隔半年就会核对一次账目,除了留下部分周转银,剩下的利润就会送到内库这边存放起来,到年底的时候,会从内库这边调一部分押送往京都,交到京都内库。”
秦逍点点头,缓缓道:“江南的大宗买卖,都是被江南世家所控制,内库商铺不与世家争利,说得难听一些,江南内库商铺只能吃些江南世家看不上的残羹剩饭,不过即使如此,利润也很可观。因为生意做得不算太大,而且各家商铺可以互相周转现银,内库这边每一笔拨出的银子其实都不是什么大数目,毛主薄,我说的没有错吧?”
毛芦道:“大人所言极是,据卑职经手拨出的银子,最大的一笔也不过八万两银子,但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内库这边有时候一年也拨不了两次银子。”
“所以仓库里只需要存放十万两银子,就足以应对商铺那边发生的情况。”秦逍淡然一笑:“这也就是为何仓库里还剩下七八万两银子的原因。”
姜啸春立刻问道:“秦大人,照你这样说,难道......汪汤也参与其中?”
“先不着急。”秦逍微微一笑,看着柴山河道:“柴山河,库银是你安排运出内库,我应该没有说吧?”
姜啸春皱着眉头,向柴山河问道:“当真是你将库银运出去?”
柴山河犹豫一下,不答反问:“秦大人,你说是我将银子运出去,可有凭证?我又是如何将库银送出去?”
“我方才说过,今日放你离开,不过是试探。”秦逍淡淡道:“事发之后,姜统领及时封锁内库,留在内库里的奸细也就无法脱身,这些日子一定是想找机会下山逃离,可惜内库封锁的太严实,而且你柴山河直接被关了起来,这样一来,插翅也难飞。”嘴角泛起一丝浅笑:“今日我以清理泔水池为由,想试探一下你,你好不容易等到脱身的机会,立刻就跳了出来,主动请缨,要下山去找人,当时我就有七成把握断定你就是内库奸细,但却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放你下山,如果你真是奸细,下山之后,必然会立刻潜逃,而事实却也正是如此。”
柴山河叹道:“秦大人果然是聪明,是我太过着急,中了你的圈套。”
“你问我银子是如何被运出内库的,那我问你一句,临山村那些农夫为何会突然消失?”秦逍面色平静,但目光锋利。
陈曦在旁淡淡道:“我们到了临山村,临山村共有村民四十八户,不过五年前,村子里只有四十一户人家,多出来的七户,是五年前从外地搬迁到临山村,按照村民们的说法,那七户人家是在老家遭了灾,才流落到苏州这边来。本来村民一开始不同意这些人留在村里,但他们给了村民不少好处,平时也会主动帮村民做农活,所以这七户人家也就在临山村安家落户。”
柴山河眼角抽动,却没有说话,姜啸春低下头,男思索着,喃喃道:“五年前......不错,临山村那些人来清理泔水池,已经快五年了。”想到什么,脸色骤变,手脚冰凉。
“这七户人家,一共有二十六口人,其中壮丁十三人,另外再加上女人和孩子。”陈曦面色平静,声音平缓:“村民们也都知道,这七户人家的壮丁,找了个好路子,给灵岩山上的官兵清理泔水池,每隔三天就会上山一趟,将山上的剩菜剩饭和污物都拉回去,这些东西拉回去之后,剩饭剩菜平分给每家每户喂猪喂鸡,而污物则是浇灌田地,也正因如此,村民们早已经将这七户人家当成了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