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当黄昏,苏州城沐浴在夕阳之下。
潘维行走出知府衙门的时候,抬头望向夕阳,脸上满是感慨。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一次活着看到夕阳。
当日潘维行亲自前往钱府,目的就是拖住钱光涵,为公主的脱身争取时间,钱光涵暴露真面目之后,并没有直接将这位刺史大人杀了,而是让苏州知府梁江源将其囚禁在知府衙门的大牢之内。
这些时日,刺史大人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等着被拉出去砍头的那一天,可是当他出来之时,却发现苏州城头再次换上了大唐的旗帜。
知府衙门外,一辆马车已经在等候,一名大汉领着几名渔民打扮的兵士候在马车边上,见到潘维行被带出来,那大汉立刻上前,大声道:“你是潘刺史?”
潘维行见他人高马大,腰间挂着两把斧子,以为是太湖渔民,心想水上粗民,不懂规矩,也不计较,点头道:“本官正是。”
“潘大人,我叫陈芝泰,是顾大人的心腹,受顾大人差遣,过来接你。”大汉道:“顾大人正在招待其他人,不便亲自过来,潘大人请!”抬手请潘维行上车。
潘维行有些迷糊,疑惑道:“顾大人?哪位顾大人?”
“当然是顾白衣顾大人,他是大理寺的官员。”陈芝泰抬头挺胸,面对苏州刺史,毫无身处人下之感,得意道:“如果不是顾大人,这苏州城就成了叛军的天下,你潘大人也出不来了,潘大人可要好好谢谢我们顾大人。”
潘维行死里逃生重见天日,心中虽然感慨,可是陈芝泰这几句话却还是让他有些不悦,毕竟是苏州刺史,这老脸还是要的。
他也不废话,上了车。
马车直接到了刺史府,陈芝泰令人去禀报,潘维行下了马车,这几日在地牢中,衣衫邋遢,看上去颇有些狼狈,随即看到从刺史府内一人走出来,儒雅斯文,向潘维行拱手道:“下官顾白衣,拜见刺史大人!”
“你就是顾白衣?”潘维行打量一番,此刻还不知道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何事,拱手还礼。
“大人请!”顾白衣面带微笑,文质彬彬,也不废话。
潘维行欲言又止,进了府内,到得大堂,只见一群人已经在门前等候,看到潘维行,众人纷纷行礼。
潘维行扫了一眼,却也认出,这些都是苏州城的士绅豪族,人数不少,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蔡老爷?”潘维行见人群中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也在其中,看上去气色很不好,显得十分苍老,有些诧异道:“你怎么也来了?”
蔡家在苏州也是名门望族,虽然不及钱家和董家的威望势力,但在苏州也是举足轻重的家族,这蔡老爷是蔡家的家主,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常年多病,平日里很少出门,这时候突然出现在刺史府,潘维行自然感到奇怪。
“刺史大人有所不知。”一人叹道:“钱家谋反,将刺史大人关押起来,唯恐我们誓死效忠朝廷,所以找了个理由将我们请到一起,尔后软禁了起来。直到今天,我们才被官兵解救。”
有一人咬牙切齿道:“钱家竟然反叛朝廷,该当满门抄斩。”
潘维行明白过来,这时候只见顾白衣上前来,拱手含笑道:“刺史大人,城中叛军已经大致清剿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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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营长孙统领领兵尚在清剿所剩不多的叛军残余,不过城中的秩序以及安抚百姓,还需要刺史大人和诸公处理。”
“杭州营?”潘维行更是一惊。
那位蔡老爷叹道:“刺史大人有所不知,这几日苏州城可是风声鹤唳,被一群邪魔霸据,幸亏太湖渔民和杭州的援兵抵达,才让苏州城转危为安。昨夜这座城就是人间炼狱,叛军和土匪没有任何差别,他们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许多无辜之人都死在他们的刀下。”
“王母会就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一人双目泛红,握拳道:“他们昨日闯进我家,抢掠财物倒也罢了,家里被他们杀了数口人,如果不是太湖渔民及时赶到,我全家老小只怕一个不剩了。”
这人一说,其他人也都是义愤填膺,一个个对王母会都是放声痛斥。
“诸公先请坐。”潘维行明白了大概,让众人坐了,知道顾白衣官位或许不高,但此番平定苏州叛乱却是居功至伟,若非援军杀进城里,自己这条老命只怕也留不住,十分客气,抬手道:“顾大人快请坐!”
“大人上座!”顾白衣倒是彬彬有礼。
潘维行过去坐了,顾白衣在他下首坐下,潘维行扫了一圈,才苦笑道:“诸公,此番钱家叛乱,本官难辞其咎。不过如今叛军既然被剿除,当务之急,是要恢复城中的秩序。诸公都是苏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城中秩序,还需要诸公一同维持。”这才看向顾白衣,语气温和:“顾大人,可是公主派你们前来平乱?”
顾白衣也不直接回答,只是笑道:“公主如今在沭宁城,有惊无险。我的意思,苏州城这边要尽快恢复秩序,也好恭迎公主回城。”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潘维行连连点头,想到什么,问道:“却不知钱光涵那伙乱党现在如何?”
顾白衣面带微笑,意简言骇道:“他们已经无法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