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将乔瑞昕脸色难看,刀尖指着庄召阳,厉声道:“庄召阳,你以下犯上,罪该万死,还不放下兵器向大将军请罪?”
“乔瑞昕,本将的话,难道你没听明白?”庄召阳冷笑道:“圣人受难,咱们身为大唐官兵,难道要坐视不管?”向刀下的左玄机道:“大将军,只要您下令调兵勤王,末将立刻放下兵器,任由您处置。”
左玄机摇头道:“本将无法下令!”他此时仍然单膝跪地,微抬头,扫视众将,缓缓道:“如果圣人确实遭受危难,身为臣子,自当护驾。但本将是神策军大将军,身为军人,就要依照军律行事。没有虎符,本将是绝不会下令调兵入城.....!”顿了顿,才道:“你们又是什么想法?”
在场众将却是面面相觑,这样的变故,大唐立国至今从无有过,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选择。
文熙泰再次高高举起金剑令牌,沉声道:“诸位将军,这是圣人所赐的金剑令牌,如果不是得到圣人的信任,谁又能获赐金剑令牌?兵部的调令在这里,还有国相的手令。”顿了顿,上前两步,语重心长道:“你们都知道,圣人出身于夏侯世家,与国相既为君臣,更为兄妹,说句不该说的话,夏侯家与圣人是荣辱与共,若非圣人受困,国相岂会大动干戈?”
文熙泰这几句话一说,不少将官的神色便有了改变。
文熙泰前面那几句话,在场诸将还不是特别在意,金剑令牌虽然是天子之物,但毕竟是死物,至于兵部调令,大多数时候只是一种形式,自神策军设立以来,神策军还从没有被兵部一纸文书调动过。
但文熙泰后面几句话却是让在场众人心下一震。
夏侯家与圣人荣辱与共!
这句话却是让众将顿时醒悟。
没错,当今圣人能顺利登基,不但是拥有先帝的传位诏书,更是因为当年夏侯家的倾力拥护,而圣人登基之后,夏侯家的子弟平步青云,夏侯元稹更是成为帝国首辅,权倾朝野。
文熙泰先前拿出国相的手令,众将自然知道调兵之事是国相的意图。
国相突然要以金剑令牌调动神策军,自然会让众将心生疑窦,甚至有人心下怀疑,难道国相要借用神策军的兵马谋反?
如果当真如此,神策军当然不能追随国相。
文熙泰现在几句话一说,众将醒悟过来,圣人是夏侯家的人,国相如果谋反,岂不是要造自家的反?这当然是绝无可能之事,如此看来,京城果然是发生变故,国相是要调兵平乱。
虽然没有圣人的旨意,神策军踏入京都触犯了军律,但众将也都清楚,只要有金剑令牌和国相的手令,真要追究责任,也追不到神策军众将领的身上,而且一旦平叛成功,作为平叛的主力,神策军众将当然会受到封赏。
大将军左玄机坚决反对出兵,道理很简单,他是一军主将,是决策者,在没有虎符的情况下擅调兵马,即使平叛成功,
麾下将领受到封赏,但他这位主将却要担下违反军规之责。
即使他的本意是为了护驾,但一位主将不经过皇帝允许私自调兵,无论如何也都将受到天子的忌惮,即使最终能保住性命,但神策军大将军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文熙泰看到众将的表情,明白众将的心思,他也知道非常之时,容不得自己犹豫,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调兵入京,至于事后会遭受怎样的惩处,已经不是当下要考虑的事情,冲着庄召阳使了个眼色,庄召阳心领神会,沉声道:“大将军拒不护驾,我等部将出于无奈,只能委屈大将军,来人,将大将军先绑了!”
立时便有人取了绳子过来,上前将左玄机绑了。
众将大部分都是冷眼旁观,有少数的虽然觉得不对,可是见到左玄机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抗拒,也便不敢轻举妄动。
“赵将军!”庄召阳看向一名部将,吩咐道:“由你带人保护好大将军,在叛乱平息之前,务必要保护好大将军的安全,不许任何人接触到大将军!”
那人也不废话,拱手领命,文熙泰却也是早有准备,向身后的侍从们示意,七八名侍从立刻上前去,听从那位赵将军的吩咐,一行人直接将左玄机带了下去。
在场众将看在眼里,大部分人心中都是明白,庄召阳这次以下犯上,并非临时起意,肯定是早有预谋。
此刻大家心中也知道,素来沉默寡言的庄召阳,原来早就被国相收拢,成了国相埋在神策军中的一枚钉子,如果不是今次京都发生变故,这枚钉子肯定还会在神策军一直扎下去。
庄召阳在神策军多年,威望不低,麾下本就有一帮心腹,今日这伙人突然发难,在文熙泰的配合下,瞬间稳定了局面。
不过大家也都明白,如果庄召阳背后的靠山是国相,今日的结果如何,还真是未知之数。
“何将军,方将军,两位是否要领受兵部调令?”庄召阳看向边上两名大将,这两人都是神策军的副将,与庄召阳地位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