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危墙。仇九并非夜郎自大、一昧恃强逞勇的莽撞人,自有自己的一番计较。风火帮乃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帮派,这种小池子,养不起高手。刚才的交手,已经让仇九对风火帮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估计。仇九任督两脉已通,内功修为隐隐有突破人级标准的趋势。有天龙持的加持,只要小心提防不被暗算,仇九并不惧与风火帮发生正面冲突。况且,江湖凶险,犹似荆榛塞途,在浅沟矮坎面前尚且退缩,如何行走天下?只因存了这层心思,仇九差点命丧此地。
子时已过,夜阑人静。客房中,五兄弟的呼噜声、磨牙声、梦呓声此起彼伏。仇九闭目归心,盘膝打坐,丝毫不受影响,“五心七窍”尽情吸纳周遭灵气。蓦地,两点精芒在在夜色中点亮,仇九睁开眼来。二十余丈外,有三个人正在蹑手蹑脚向这里悄悄摸近。仇九在手心扣了三支从五兄弟那里讨来的短木箭,凝神待敌。
敌人当然会来报复,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只来了三个人,显然并不准备真刀真枪,明火执仗,而只想实施暗算。会如何暗算呢?仇九联想起当初在安巴镇时,隐宗暗算青城派一事,心中已有计较。
果然,微弱的光线中,窗户纸洇湿了铜钱大的一小块,一根管子从那里无声地塞入。仇九扣在手上的一支木箭瞄准那根管子,抖手飞出,同时弹身而起,纵至门前,往内一带木门,人已到了屋外。闪身门外的瞬间,天龙剑在手,鼓荡元气护体,防备埋伏敌人的偷袭。
预料中的敌袭并没发生。
一人全身黑衣,手捂面部,倒在地上,口中犹自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另两个黑影已逃至一丈开外。破空声中,余下的二支木箭激射而出,扑扑两声轻响,二人后背的麻穴——心俞穴中招,翻身而倒。
仇九抬脚在最先中箭那人的腰胯处一垫,把黑衣人踢进客房。随后跨步赶上,一手一个,提着那两个黑衣人的腰带返身回到客房,顺手点亮了油灯。这个时候,客房内五兄弟已被惊醒。
仇九吩咐道:“老大,先把这三个身上的箭取了。”
仇九并不想多伤人命,出手时已留了分寸。在发出第一支箭时,瞄的正是插在窗户上的管子,木箭从那个正向客房吹送蒙汗药的人的口中射入,入至咽部二分,并没有穿透颈椎,否则那人当时就废了。
老大一边拔箭一边打趣到:“大哥,逮了三只老鼠。”
老二道:“大哥真厉害,一出手就是三只。”
老三道:“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再见到耗子,大哥可要给我们兄弟留几只。”
老四道:“可惜了我的箭,被耗子血染脏了,真倒……”
仇九抬手阻止了五兄弟话痨发作,一脚踢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心愈穴上,喝到:“起来!”
那人阻塞的气血被仇九一脚踢通,本来麻木僵硬的背部一松,试了试,全身立马又能活动自如。依言站起身来,双腿筛糠,声音打颤:“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
“问你话,老老实实回答。”
那人点头如捣蒜:“是是,请少侠发问。”
“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暗算我们?”
“讲!”那人稍有迟疑,老四抬脚踏在他腰跨上,拿起刚刚从三人身上拔出的木箭,在他眼前比划了比划,“敢欺瞒我大哥,小心把你这两只招子废了!”
“我说我说!我们三个是风火帮刑堂弟子,只因少侠今日白天在酒馆伤了风堂堂主杜清和手下弟子,所以敝帮派我们几个乘夜前来暗算几位。人在江湖,我们几个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还请少侠千万饶了我等小命。”木箭尖端贴着眼皮划来划去,那人甚是恐惧,语速很急,唯恐讲慢了被人戳瞎了双眼。
黑衣人的供述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仇九轻轻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风火帮是个什么帮派?你细细讲讲。”
“风火帮是本地最大的一个帮派,门下弟子二百多人,下设刑堂、风堂、火堂、赋堂、信堂五个分堂。刑堂负责对内执法和对外杀伐,风堂和火堂负责执行任务,赋堂负责收取保护费,信堂负责打探各路消息。帮主元庆,还有三个副帮主。”
“帮主元庆功夫如何?你们三个都是什么身份?”
“元帮主武功高强,三五个人近不得身,曾在县上的擂台比武中得过探花,远近闻名。”
指了指地上同样是心愈穴中箭的黑衣人:“在下王五,这是赵六,我们两个就是刑堂普通弟子。”又指指另一黑衣人,“这是刑堂高副堂主高尚,是副帮主高飞的侄儿。少侠,听在下一句劝。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高副帮主功夫也很了得,少侠切不可伤了高副堂主性命,结下不必要的梁子。”
“结不结梁子又如何?区区一个风火帮,小爷还真没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