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满腔怒火已经彻底被汪品浩的巧言令色浇灭了。江山是用尸骨堆出来的,汪品浩做的纵然有些过火,但与社稷安危相比,张家被灭门一事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在天子心中,只要汪品浩没有做出拉拢赵能的事,没有试图威胁皇室安全,其它的都不值一哂。
汪品浩这条舌头当真是厉害,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恶的说成善的,将自己洗脱的干干净净,似乎不仅无罪,反而有功了。
圣上已然确信,张家一案的确是冤案,对仇九安抚道:“仇九,你的爷爷,爹爹,可能真是被冤屈了,朕作主,替你昭雪便是。不过,此事过去已经快二十年了,人死不能复生,对于牵涉进此案的人,念在他们一片忠君爱国之心的份上,就不必深究了吧,好么?”
“圣上,杀父害母大仇,张家百多条性命,圣上可以饶过,草民生为人子,断断不能!”似这等大奸大恶之徒,圣上轻轻一句话,就要放过,仇九没想到天子昏愦如斯,话中就带出了火气。
“咄!大胆,难道你敢抗旨么?”作为一朝天子,一言九鼎,生死予夺,何曾被一介布衣这样顶撞过?圣上已有问罪之心。
仇九这些年来,几度在生死线上徘徊,心性早已磨炼得像钢铁般坚强,又岂是在天子之威下低头的市井小儿可比?闻言脖子一挺,大声道:“抗旨又……”
话还没说完,被王莽一拉衣袖,将他带到了身后。王莽拱手道:“圣上,此事干系重大,关乎大汉社稷,很多地方还没弄清楚,还是先问明白的好。仇九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不懂朝堂规矩,还请饶恕他冒犯龙颜之过。”
“是呀,圣上,当年张家一案,闹得沸沸扬扬,至今议论不绝。依老臣之见,还是先把来龙去脉问清楚,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以堵天下悠悠之口。”王凤亦出列打起了圆场。
“圣上,二位王大人未经圣上许可,擅自发言,请治他们扰乱朝堂之罪。”汪品浩搧风点火。
“你给朕住嘴!”圣上将一肚火气撒到了汪品浩身上。
心道:“若不是你,朕怎会被一介平民顶撞?若不是你,朕何需厚着脸皮说歪理,拉偏架?还要治罪?哼,亏你想得出来!王凤和王莽,一个是朕的舅舅,手握兵权,一个是朕的表兄,深得太后宠爱,岂是朕说治罪就可以治罪的?”
“你的话,说完了么?”这句话,圣上是冲仇九问的,语气很不耐烦。
圣上很不开心,想早点结束这场让自己左右为难的案子。
“没有,刚刚才开了个头。”仇九也不客气,礼也不施了,圣上二字也不称呼了,从怀中又掏出一叠书信,在手中扬了扬,道:“汪品浩指使冒充大将军的裴远,与匈奴杀手草原四狼相勾结,坏我大汉根基,杀害了汉军的五位将军,不计其数的士兵因此而送命。又与匈奴人狼狈为奸,在前线故意制造紧张气氛,诱使朝庭派出镇守潼关的大将军刘戈,支援漠北作战,从而达到釜底抽薪,削弱拱卫京师兵力,进而实现其篡夺天下大位之野心的目的。这些信件,就是证据!”
“呈上来!”圣上声音之大,声震屋宇,在议政殿内来回激荡,显然是龙颜大怒。如果说,仇九前面罗列的汪品浩的罪证,尽管骇人听闻,但碍于婕妤的关照,圣上尚可睁一眼闭一眼的话,那么事关皇权旁落,甚至朝代更迭,却是触及到了圣上容忍的底线,如何敢等闲视之。
那一叠书信,圣上足足看了半个多时辰,越看越触目惊心,越看越心底生寒,越看越面色凝重,尤其是看到大将军刘戈的亲笔信,对汪品浩所犯罪恶再没有丝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