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有何想法?”范进知道王水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出言相询。
“有两个原因,让我们不得不去走这一遭。”王水略作沉吟,接着道,“第一条,到明年中秋三哥大喜之日,尚有些日子,诸怀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对我们作奸使坏,不可不防。我们须得主动出击,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难而退。”
王火插话道:“早该收拾收拾这个老色鬼了,都快死的人了,光小妾就好几房,还不满足,竟还敢惦记咱们三嫂子,光这一条,就是死罪!”
“还没过门呢,七弟休得胡说。”范进脸红。
“三哥,六弟七弟说的对哇!”王木不甘寂寞。
“三哥,五哥六哥七哥说的对哇!”王土凑趣。
众人哄堂大笑。
王水笑道:“都别闹了,听我说。这第二个理由嘛。诸怀已向杨家下了聘礼,这虽于情不合,于法却是有据,他大可以拿这一条做文章,破坏三哥的好事。所以,以我的意思,必须让他写封休书,把这门婚事退了,无论用什么手段。”
王水这番话,可谓点中了范进的一块心病。尽管这段时间很开心,但一直以来,却始终在为此事纠结,担心。
范进起身,向王水郑重一揖:“有劳六弟了。”
王水慌忙起身还了一礼:“三哥有事,我们兄弟不帮着,那要我们何用?”
又唠了会儿话,众人散去。看着苒果渐渐远去的落寞背影,王金小声道:“苒姑娘近来似乎很不开心,已经很久没听到她笑了。”
范进道:“她是在担心仇大哥啊。”
王水道:“仇大哥吉人天相,武功高强,定然没事的。”
王水的话,更像是在自我安慰,其实自己就很担心。兄弟们分开这么久了,仍不见大哥回转,说不担心才是假的。
范进道:“该找人开导开导她才对,别让苒姑娘一直闷着。”
王水道:“路姚姑娘挺喜欢与苒姑娘在一起的,就让路姑娘开导开导吧。”扭脸含笑看着王金,“四哥,这件事,你去与路姑娘说知如何?”
“我……”王金指着自己胸口,“我成吗?”
范进会意,一拍王金肩膀:“怎么不行?这事就这么定了,就是三哥的命令。”
“那好吧。”王金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小声嘟嚷着,赶紧溜号。
小巫村所属县城曰堂县,两地相距五十里之遥。苒果与小晋豆留在小巫村,范进与五兄弟一行六人,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于巳时进了堂县县城。进城之后,范进领着大伙直奔于逑所开的皮毛店。
于逑三十不到年龄,曾经与范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老实本分,与范进倒有些交情,见失踪一年多的范进陡然现身,又惊又喜,非常热情,索性关了店铺,一心待起客来。
宾主落座,范进见于逑面有忧色,出言相询。
“唉!”于逑未言先叹,“这日子没法过了!”
范进诚恳道:“于兄,有何难处,说来听听,看兄弟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于逑为众人筛了遍茶水,将茶壶向桌上重重一放,坐下来道:“姓诸的县令黑心啊,以征召劳役之名,大肆收刮民财。朝廷明明规定百铢钱可抵一人,他却索价千铢。你们说,遇到这样的狗官,还有百姓的活路么?”
范进道:“据兄弟所知,于兄的贵公子今年似乎不到十岁,家中就只有于兄一个成年男丁,按说不用出这份钱吧?”
于逑起身进屋,拿了张羊皮纸出来,递给范进道:“范兄弟,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