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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果既不说话也不让道,传令兵盯着苒果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魂魄出窍,淫笑道:“小女子,兵慌马乱的,要不随军爷走吧,军爷给你找户好人家,保你一生吃喝不愁。”
苒果面如冰霜,冲身后道:“申配,他的声音,你可记下了?”
“苒姑娘放心,小的都记下了。”申配答道,又模仿传令兵的声音道,“兀那女子,你是哪里人氏,快快让开道。”
申配是范进收罗的人才,极擅易容术,模仿他人的音容相貌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此番跟着仇九出来,就要为了配合实施锦囊妙计。
申配的表演,使传令兵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但不待他有何动作,眼前忽然飘过一朵白云,然后脖中一凉,“咕咚”栽下马来。
申配仔细擦去传令兵脸上的血迹,从怀中掏出一团膏状物,一边端详,一边在自己脸上涂抹。倒饰了一番后,抬头看着苒果,用申配的声音道:“苒姑娘,如何?”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像极了!苒果看得目瞪口呆,片刻后点点头,将马缰递于申配,目送申配骑马隐入夜色中。
王邑去了近一个时辰,仍不见回转,众将正议论是不是该派兵增援,申配扮演的传令兵适时出现。
申配捏着嗓子道:“王大将军有令,各营勒卒自持,不得擅自出兵,防止敌人乘机出城偷袭。”
“何标统,前方战事如何?”一个将军问道。
原来那个传令兵姓何啊,申配不动声色,道:“差不多了,就是姓仇的棘手些,不过也无所谓,毕竟恶虎还怕群狼,他一人独木难支。”
众将闻言放下心来,各自回营安歇,准备天亮后的大战。
但等不到天亮了,王邑带领的十万莽军苦等援军无果,被龙之队全歼,王邑乘夜只身得脱。仇九和刘秀立即挥师昆阳城,乘胜直扑城下的莽军。范进见仇九得手,指挥城内守军乘势出击。莽军群龙无首,被内外夹击,登时大乱,根本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便纷纷夺路逃命。汉军兵合一处,尾随掩杀,莽军丢盔卸甲、尸横遍野。莽军逃到滍水时,适河水暴涨,士兵慌不择路,冒险涉水,几万人被淹死,尸塞河道,滍水为之不流。残余的莽军踩着尸体架起的浮桥,侥幸得脱。
百万莽军覆灭于昆阳城下,朝野震动,新莽政权元气大伤,已呈风雨飘摇之势。
昆阳之战后,仇九离开汉军,再返锡崖岭一带,寻找茵儿。五兄弟不忍与大哥分开,亦追随而来。苒果返回天山,照管仇九的几个孩子。范进在刘秀苦苦挽留下,留在军中,担任军师之职。余童、彭良与栾布,三人军职在身,不能擅离,随军行动。江祭酒年事已高,受不了长期颠沛之苦,与仇九把酒告别,返回宗门。
尽管希望渺茫,仇九仍抱着一丝茵儿会突然出现的希望,所以接下来的一年时间,仇九与五兄弟都盘桓在王莽岭(因刘秀被王莽手下追赶故事,锡崖岭已更名为王莽岭),每日饮酒赏景,凭吊屠雄,寻找茵儿。
第二年中秋之夜,仇九与五兄弟在亭中饮酒赏月,五兄弟呱嘈不停,一刻也不让人安生。对月思人,仇九内心烦躁,端了杯酒,踱步出亭,独自来到茵儿坠崖的地方,仰首观月。
一阵冷风吹来,仇九惆怅满腹,低声吟哦:
“皓月当空伴云升,清晖如水照孤人;
一问佳人今何在,星月不语寂无声;
再问佳人今何在,松涛齐喑夜深沉;
三问佳人今何在,秋风长夜可衾冷。”
仇九吟罢,将杯中酒倾入了崖下。
“好!”“好诗!”“大哥好文采!”
……
“谁让你们过来的?”仇九转身,笑看五兄弟。
“大哥,不是我们要打扰你,三哥来信了。”王金道。
“哦,拿来我看。”
“大哥,在这里。”王土递上一小块薄绢。
仇九抖手展开,借着月光轻声读到:“绿林已过潼关,赤眉亦至榆林,新莽覆灭在即,大哥速来手刃仇人。”
……
仇九与五兄弟赶到时,义军对京师已呈合围之势。十一弟项不汉随赤眉军而来,亦在其中,听到大哥到来的消息,连忙过来相见。
京师城下,十一兄弟第一次聚首,军帐中环桌而坐。
范进道:“京师城高墙厚,易守难攻,义军连续打了几天都拿不下来。不过既然大哥来了,明天定是破城之日。”
余童嗡声嗡气道:“大哥,别听三弟的,我们几兄弟都知道,三弟一肚子鬼点,破个长安城算得了什么?他是在等大哥,不然京城一破,莽贼被人万马分尸,大哥就没有亲手报仇的机会了。”
彭良道:“倒是赤眉攻得紧,憋着劲要首先破城,抢夺御玺,问鼎天下呢。”
仇九见项不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向范进丢了个眼色。
范进会意,道:“十一弟,三哥劝你一句,天命有授,不在项楚,你还是及早过来跟我们在一起吧。”
“小弟我……”项不汉面露难色。
“十一弟。”仇九道,“忠言逆耳,你范三哥说的一点不差。不过亲情难舍,大哥也不勉强你。想当年,大哥与你在楚王岛上,曾经约法三章,兄弟情义不可废,因此大哥答应你,破城之时,便是龙之队身退之日,决不与你们项家为敌。至于将来是项家坐天下,还是刘家复汉,大哥一概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