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认罪(1 / 2)

行御九州 闲时醉 1812 字 2个月前

“扶风杨氏,杨培风见过诸位大人。”

杨培风拱手行礼。

原本非常严肃的场合,但当他不经意瞥见头顶“天下为公”匾额而正襟危坐的陆老爷时,嘴角总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紧挨着对方落座的中年文士,正是刚当上老丈人的乐繇。

白衣丞相张恒,以及身着鎏金蟒袍的大虞亲王,最尊贵的两人,反而于左右各占一张楠木宝座椅。包括众兵卫、衙役,城主府在册官员无一缺席,百十来人,将里外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中最格格不入的,却是一名双臂环胸的背剑武夫,横眉竖目,颇有一个谈不拢,便要现场拿人的架势。

“人到了,开始吧。”说着,张恒望向陆景。

后者神色略显挣扎后,竟开始推脱道:“这……陆某一介商贾,暂代城主已是逾制。但圣命难违,只好厚颜坐一个板凳。至于审案的具体事宜,理应乐大人为主。”

乐繇肩膀微微一颤,不舍得推脱,也不好就此答应,显得急功近利,于是反问道:“亲王阁下,张公,意下如何?”

张恒无所谓摆手,“陛下只要结果。”

“既如此,下官只好当仁不让了。”

啪的一声,乐繇砸落惊堂木,朗声喝道:“杨培风!有人指控你剑杀太子少保窦牝,确有此事?”

杨培风脱口而出道:“太久了,记不清。”

“嘴硬?”

乐繇伸手就找签筒,只等找出个潇洒姿势抛出,此子必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杨培风脸色阴郁,“乐大人,按照流程,您该将污我之人请出,然后列出证据。届时,若培风仍满口不知,认领几十板子又何妨?”

其实此时更着急的,还是底下的衙役。

扶风杨氏,份量远比想象的重。

一顿板子下去,打不疼杨公子,却能轻易葬送他们的锦绣前程。

乐繇倒不至于真疯了,抬了抬下巴道:“来人。”

随着话音落下,一股劣质酒味率先飘至。

骨瘦如柴的中年人脚蹬皂靴,身披锦绣,昂首挺胸步入正堂,跪附在地,“草民王青彦,拜见诸位大人。”

“免礼。”乐繇大手一挥,点点头道:“你把当年看到的事,一五一十讲出来。”

“是。”

王青彦拍了拍灰尘起身道:“草民住所离案发小巷不足二十丈,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

“那是中元节的前一天,大约戌时,街上无人,草民先有听见惨叫,想是哪来的冤魂野鬼,未敢理会。可后面传来的响动愈发激烈。在好奇心驱使下,草民从门缝里窥见,竟是一对怀抱幼儿年轻夫妇,在与一名黑衣人拼杀。”

背剑武夫打断道:“黑衣人拿什么兵器?”

王青彦斩钉截铁道:“锏!”

背剑武夫眼睛一亮,追问,“怎样的锏?”

王青彦摇了摇头道:“太远,看不清,但金光闪闪的,肯定值钱。”

“对了!”背剑武夫深吸一口气,此人断未撒谎,真相就要大白,“窦师兄金锏使得出神入化,克制世间一切刀剑。”

“是,那对夫妇面对凌厉的攻势显然招架不住,不仅被打得筋骨断裂,血肉模糊,甚至怀抱的幼儿也没逃过,挨了记重锏后哭也不哭了。想是死了。”

王青彦每回忆起啼哭声戛然而止的惨状,都不由得为之痛心。

当爹的最见不得这些,作孽啊!

背剑武夫神情冷淡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有人作恶,自然就有人代天收之。”

王青彦嘀咕一声后,往下讲道:“那天杨公子醉酒,经小巷回家,开口就一句好狗不挡道,端的一个威风八面。窦大侠却不识好歹,作势打人,大战一触即发。二人活像话本里的神仙,草民瞧得眼花缭乱,结果杨公子不知怎地跳出小巷。窦大侠穷追不舍,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杨公子猛地一抬腿,原本静躺在血泊中的剑倏忽飞出。”

“毫无意外,窦大侠就这么——死了!”

此刻,众人看向杨培风的眼神变得极度复杂。

窦牝身为九品高手,岂会被十五六岁的少年,这般轻易打死?

却听王青彦继续讲道:“杨公子大口吐血,狼狈逃回木奴丰。官兵搜查时,杨老太爷这尊大神亲自把门,谁还敢造次?”

杨培风如芒在背,没想到王青彦出堂作证,竟将五年前的事说得八九不离十……

他沉了口气,故作镇定道:“一人所言,何足取信?”

乐繇刚拿起惊堂木作势要砸,便觉几道寒光射来,顿时偃旗息鼓,讪讪道:“杨培风,街坊邻居都说你这五年病重,且由林大夫医治,可有异议?”

杨培风颔首:“确有此事。”

乐繇问:“什么病症?”

杨培风道:“郁症、肝疾。”

乐繇道:“传杏林堂林医师。”

人群中走出一位银发长者,其身着黑布长衫,脸有福相。

“林老医师,杨培风所言虚实如何?”乐繇问。

林逸仙不紧不慢道:“杨公子酗酒成性,肝疾严重,老朽用心调理数载方才有所好转。”

至于郁症,那是心病,他不敢贪功。

乐繇再问:“那么最初,就是五年前新秋那段时日,老医师也只是治他肝疾而已吗?”

林逸仙抚须而笑,反问一句,“乐大人心知肚明,何故屡次发问?”

“本官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