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名少女,他其实也隐约见过。就在不久前的一天夜里。只是还不太确定。
“这老者是梁大善人的门客,早年为一行僧,犯下不少杀孽。后来不知怎地改邪归正了。”旁边有人解释道。
杨培风瞠目结舌,“他这也叫改邪归正?”
听对方所说,少女无非偷盗而已。无论哪一国,哪一地的律法,偷多偷少,皆罪不致死。
这人呵呵笑道:“朋友莫不是瞧这姑娘好看,生了恻隐之心?”
杨培风尚未开口。
对方又言:“梁大善人,那可是乐嘉郡数一数二的好人,善人。生平从不行一小恶,有口皆碑。梁大善人都容不下的人,那就该死了!”
“是嘞!”有人附和。
杨培风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弱弱询问道:“敢问兄台,这梁大善人是何人?”
忽然,周遭投来数道充满审视的目光。
早先在酒楼内,险些吃鞋的青衣壮汉,阴恻恻道:“梁大善人梁欣都不晓得,该不是虞国来得探子吧?”
杨培风当即抬手立誓:“天地可鉴。”
他是虞人,但还真就不是什么探子。
青衣壮汉一听,再又言道:“不是探子,总不是乐嘉郡人。”
杨培风露出一个和煦笑容,胡乱糊弄了过去,心中不免暗道:“这人也太谨慎。”
却见青衣壮汉缓缓叹息,神色悲悯道:“不管你是哪里人,梁、虞二国陈兵青枳,这事总该知道。上一次青枳之战堪堪过去二十载,这一次尚未真正开始,就已吓破天下人肝胆。”
“年初立春时,周围三郡下辖二十七城,盗匪横行,数位城主受虞国蛊惑,挟众叛逃,互相攻伐了十数仗,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混乱就此而生。”
听到对方一阵讲述,杨培风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细究之下,为黎民百姓痛心时,亦不免替大虞松了口气。
他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一些事,试探性问道:“所以这里的繁荣,其实得益于你口中的梁大善人了?”
“当然!”青衣壮汉说得斩钉截铁,“梁欣老爷开设粥棚救济百姓。衣不蔽体者送衣,食不果腹者送食。又斥重金组织人马,协助城主守城,犒赏三军等等,令人敬仰。自古人云,商人重利!但值国家危亡之际,为己谋私怎比为国谋利?”
杨培风点头,对这人最后一句话,深感认同。
混战中,众武士配合娴熟,尽管酒楼内又现身数人搭救紫衣少女,局势也几乎一面倒。
扪心自问,赤手空拳的自己贸然闯入,怕也占不到几分便宜。
又瞧了一阵,杨培风边摇头,边可惜道:“这丫头容貌甚佳,若能及时救下,她再要以身相许,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青衣壮汉听就来了兴致,笑呵呵道:“你大可一试。”
“算喽!”杨培风摇头,忽地一本正经道:“救,我倒是能救,可若被人记住容貌,往后还怎么在乐嘉郡讨生?”
“是这个道理,朋友千万不要惹祸上身。”旁边也有人劝他,“这世间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捉摸不定。能明哲保身就已然侥幸。”
青衣壮汉却一心替杨培风支招,“只需系一面巾。”
杨培风面露犹豫道:“可我也手无寸铁。”
只听“刺啦”一声,青衣壮汉当即扯下大片青布,与自己的佩刀尽数塞给杨培风,豪气干云道:“朋友尽管拿出喝酒的气势!瞻前顾后作甚?”
杨培风一愣,“兄台还真是个……忠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