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心中也是一跳,此刻的朱见济,让她有点震惊。
好重的戾气!
哪有半点九岁娃娃的单纯。
如果不是看着这小兔崽子从小长大,你说朱见济是个涉世极深的而立之人,孙太后都深信不疑,没有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根本做不到如此。
朱祁钰到底教出了个什么样的继承人?
张鹏,你又教导了他什么。
又或者是……朱永的影响?
九岁,石亨动乱前后,运筹帷幄如军中老帅,成熟稳重处变不惊,如今办事更是果决狠戾,这是一般成年人都无法拥有的心智。
朱祁钰当了八年皇帝,不如小兔崽子一席话。
世间真有生而知之者?
生而知之者,生而知理、识是非、明善恶。
但不是生而沐沧桑。
孙太后知道,大概说不过这小兔崽子了,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冷哼一声,“哀家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要杀便杀罢。”
朱见济脸上又浮起了毒蛇般的笑意,腹黑的道:“谁说孙儿要大逆不道了?皇祖母您是天下之尊长,虽然你不要体面,孙儿现在也可以不要体面,但孙儿杀祖母,终究是不好的。”
孙太后茫然,“那你今天来作甚?”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精状男子健步而来,人未到,声先至:“太后娘娘,不好了,沂王殿下落水,同行奴婢下水营救,亦一同溺水。”
落水!
和东宫太子落水案,如出一辙。
孙太后脸色一白,没吱声。
来人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刘敬,啪的一下在孙太后面前跪下,大声道:“请娘娘节哀,沂王殿下已经不幸薨天!”
孙太后冷冷的看着朱见济,“他可是你的兄弟!”
朱见济也冷冷的回看孙太后,“我的兄弟很多,还有朱见泽、朱见澍、朱见浚、朱见潾……我也怕多年以后,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皇祖母,你怕吗?”
朱见济并不冷血无情。
但身处天家皇室,你不狠,活不下去。
你得比别人更狠。
老妖婆不是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暴君么?
如你所愿!
孙太后身影一颤,站立不住,瘫坐在地,一旁的宫女和太监想去扶,朱见济冷哼一声,身后锵的一声,寒光耀眼。
卢忠非常懂事的拔出绣春刀,虎狼一般盯着想去搀扶的宫女太监。
去扶?
先扶住你自己的脑袋,看稳不稳。
孙太后瘫坐地上,狼狈不堪,面如死灰。
再无体面可言。
她终于知道,小兔崽子究竟狠到了什么地步,为了报复她,竟然杀沂王以为警告,她要是再搞事,她的孙儿会一个一个死光。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一个老人最无法承受的悲伤。
何况沂王朱见深才十岁。
朱见济看着地上的孙太后,这就是个垂垂老朽满脸皱纹的老妪,着实可怜,朱见济有一刹那的心软,但转念想到刘永诚兵围乾清殿,张渊在自己第一天辅政就弹劾,心态瞬间爆炸。
这是你罪有应得。
然而……
还不够!
我要你知道,不论你怎么搞事,最后受到折磨的永远是你自己。
朱见济看了一眼卢忠。
卢忠举起手,往下挥落。
锦衣卫指挥佥事门达上前,将手中的包裹打开,砰的一声扔到孙太后脚下,一颗还睁大着双眼的头颅咕噜噜滚到她身边。
孙太后又一颤,吓得面无血色。
是尚义的脑袋!
朱见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心如坚铁,继续阴沉着说道:“刘永诚叛乱,祸乱皇宫,余党尚义身份暴露,,逃窜慈宁宫,锦衣卫奉陛下旨意,为护太后安全,格杀乱党!”
卢忠等的就是这句话。
但他慢了一步。
锦衣卫指挥佥事门达一听,哟嚯,杀人?
老子最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