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掠过树林,无声无息,似一阵西风拂过。
慈恩寺寺门前有一片极为宽阔的空地。历经多年,磨砺细腻的青砖地面依然光可鉴人,隐约流露出当年宋国皇家寺院的气派。
赵元握着允央的手,让她走到自己的身后。
虽然她尽量不看周围,但受好奇心驱使,还是用眼睛快速地扫了几下,瞥见了激战过后惨烈的现场。
在苍白的月光下,树木昏暗的阴影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受伤的御林军。
有一个御林军,不知受了什么伤,扶着旁边的老树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此时,力气已经用尽,他靠在树边,大口大口吐血……
“咚、咚、咚”一阵沉闷又绝望的声音传来,一个士兵在混战时被砍了手臂,断肢已不知所踪,剧烈的疼痛,让他已陷癫狂状态,用头猛撞着一块山石,一声接着一声,加杂着骨肉碎烈的声音……
有两个像是柱国世家派来的精兵,不知被哪个大力的御林军一刀将两人的腹部全都刺穿,刀柄紧贴着第一个人的小腹,刀尖从第二个人后腰出来。两人斜靠在草丛里,第二个人已经一动不动,第一个人还在不停抽搐……
那只白狮虎兽全身插满了兵器,如同白色的小山一样,倒在一边,气绝身亡。只是它的爪子下面还压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不知是哪个人的残肢……
这如同人间地狱的景像,看得允央冷汗津津,可赵元却好像熟视无睹。
他牵着允央的手,面无表情地从这些伤痕累累的士兵中间慢慢走过去,来到慈恩寺门口。
“宋国公主在此,净尘,你放弃抵抗吧!”赵元的声音不高,但底气十足,在静谧地夜里,嗡嗡似有回声。
“咳……公主在哪里?”一个年轻却有些虚弱地声音传来。
允央从赵元背后探出头,看到在一个高大却破败的庙门口站着一个手持锡杖的僧人。几十个御林军手握配刀围着他,看起来刚刚经过了一场鏖战。
僧人身上的豆青色缁衣多处破损,殷红的血迹点点滴滴渗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唇边一片鲜红,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允央认出来他就是那夜留宿破庙时遇到的僧人,心中一凛,忙上前说:“大师,我就是宋国公主!请各位都不要再动手了,以免枉伤性命!”
御林军见她说了话,自然是闪到了一边,净尘手扶锡杖得以喘息片刻。
净尘盯着允央看了一会,轻声说:“容貌气度确实颇似敛兮公主的画像,不过,这些都算不数……”
赵元一听,声音中已带有怒气:“如果不是真正的宋家人,怎会有相同的容貌?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净尘的嘴角挂着一丝清冷的笑,他摆了摆手说:“皇上,先别急着动怒。贫僧作为慈恩寺第十四代主持,自然有验明宋氏皇族正身的方法。”
话音刚落,就见他双脚点地,腾空跃起一丈多高,手中的锡杖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山门口上高悬的“慈恩寺”牌匾。
这一击之下,两丈宽,半尺厚的硬杉木牌匾应声从中间裂为两半。随着牌匾的掉落,上面的陈年灰尘全都升腾了起来。
赵元见眼前一片灰蒙蒙的尘烟,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迅速将允央护在身后,配刀已横在胸前,以防有人趁着片刻的混乱偷袭过来。
在烟雾还未落定之时,净尘已经昂首从一片迷蒙中走了出来。他右手握着锡杖,左手横在腹前,手心里多了一个黛青色的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