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此时才发觉一天之前,自己与死神的距离是这样近,几乎是贴面而过。
若不是回来的路上随纨将毒信不慎弄丢了,自己此时可能已经与腹中的胎儿一起躺在冰凉的棺椁里面,面目青紫,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她越想越怕,面上已有密密的冷汗渗了出来。
石头见娘娘脸色突变,一时慌了手脚,忙把饮绿和随纨叫了进来。两人进来一见允央苍白的脸色,都是大吃一惊。
随纨抚着允央的手说:“娘娘的手怎么这么凉,可是身子不舒服了?腹里有没有疼痛,要不要请杨左院判过来瞧瞧?”
允央看着她们,心有余悸地摆了摆手,然后用品红色的纳纱帕子擦了擦汗说:“没什么事,本宫只是想起了昨天悬榔府里的情景,太过阴森可怖。”
众人皆知这是娘娘托辞,便不敢在细问下去,只是恭敬地立在一旁。
允央看了看眼前站着的这几个人,他们眼中对自己的关切皆是实心实意的,心里就愈加感慨起来:“我与王充北本无怨无仇,他竟然想要在自杀的时候一并也害死我,而我还傻傻以为他真的是向我托付后事。”
“只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他害我不成,反而害了他的同路之人。只是此事,中间曲折太多,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正想着忽听宫门口有人轻扣铜环,轻脆的“嗒嗒”声在空旷的夜色里传得很远。
很快就见守门的扁担进来禀报:“曾兰宫的绮罗送来个锦盒,只说是谢容华给娘娘做的衣服。送完便匆匆离去了。”
允央马上吩咐石头道:“取一盏水晶八角防风灯,快去追绮罗。此时夜都这么深了,去曾兰宫的路又不好走,她一个女孩家,肯定很害怕。”
石头马上点头退了下去。
随纨看着送过来的锦盒说:“曾兰宫的作派真是与众不同,送个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每回都是夜深人静了才捧过来,倒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可是因为这位谢容华娘娘失意已久,没了心气,害怕遇到旁人不成?”
允央却摇摇头说:“你们都把谢容华看错了,她是我见过最为聪明又很大气的女子。全汉阳宫中,没有人能出其右。”
“别人只道送东西要招招摇摇,只怕别人都看不到。她却总是让宫女夜深人静才来,东西送到就走,多一句话都没有。”
“因为她的心意都在这锦盒之中,再说什么都是画蛇添足。况且汉阳宫刚刚经历了叛军的风波,虽然妃嫔门还算平安,但是人心早已惶惶起来。”
“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送礼给品级比她高许多的淇奥宫,无论如何都会被看做是想找个靠山的举动。她本无意这么做,又何必给人以话柄?”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想送东西便趁人少送过来,免了那些不怀好意,暗地里紧盯着淇奥宫的人又借此来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