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好像正触中赵元的痛处,他沉默了一下道:“扶楚本是一块好钢,可惜朕在错误的时间里把他放入了炼炉之中,白白地毁了他这一生。”
赵元这话说得很重,因为齐国举国上下都认为醇王以嫡子身份将来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更大。况且以赵元平时的偏爱与照顾,谁都以为醇王是更得君心之人,没想到,赵元早就将他排除在大齐国的未来之外。
看着允央惊诧的神情,赵元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眉心说:“朕之所以更惦记扶楚,是因为他的心智迷失在十年前的一个冬天里,一直都没有回来。”
“不管他的外表看起来怎样,他的内心一直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孩子,所以他不可能做出超出他年纪的事,那些处心积虑的阴谋诡计并不可能出自他之手。”
允央听了淡淡一垂眸,心道:“虽然他不会做,但难保他那跋扈的母亲也不会做。这位皇后天性冷酷,为了她儿子的将来,她做事还会顾及什么吗?”
允央这一闪而逝的神情,赵元并没有发现,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扶楚十岁时,朕还是镇守边关的天威大将军。那时的扶楚天性醇厚,善良而懦弱,喜欢饲养各种小动物,养大再将它们放归山林。”
允央听到这里心头又是一振:“皇上说的是扶楚吗?看这行为作派倒像是旋波公主所为,扶楚的作法不该是将小动物直接杀了放血,架锅烹食吗?”
“朕当时看他过于仁慈,将来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生存?便不顾姜暮的阻拦将他强行带到了朕所镇守的边关。”
“一开始很顺利,扶楚对于周围还算适应,一切都相安无事。于是朕对他的看护也就放宽了些。那年冬天,扶楚想要出城抓些小兔子,小鹿回来养,朕想着最近边关平稳,就派了几十人的亲兵护送他出城。”
“怎知他们在城**到了骁勇彪悍的山贼,这些人看扶楚由多人护卫以为他是商贾富豪的公子,就想将他绑了回去,勒索钱财。朕派去的亲兵,因为势单力薄,地形不熟,被斩杀殆尽。”
“朕当日是看天色已晚,派人出城找时才知扶楚被人掠走。那些山贼本想敲一笔横财,谁想竟然绑来了天威大将军的公子。”
“他们不敢找朕要钱,又不敢杀了将军的公子,就把气全都撒在了扶楚身上……”说到这里,赵元痛苦的一敛眉。
允央很少看到他这样无助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赵元这么多年来的心结。他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扶楚现在做的错事越多,赵元的愧疚就会愈发强烈。
“后来朕血洗山贼的大营,救出了扶楚,可是这已是在两日之后。扶楚被救回来时,全身血肉模糊,已无意识,卧**了几个月才能下地走动。”
“从此,他的性格与之前大为不同,行事极为残暴,毫无章法。朕知道,他之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在发泄那两天他心里所承受的恐惧。之所以他的恐惧会源源不绝,是因为他还将自己牢牢禁锢在那个冬天。”
允央不知道扶楚竟然经历过这样的劫数。她也理解了为什么皇后能这样飞扬跋扈,扶楚做事能这样不计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