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是对别人,允央断不敢这样说。但是她非常了解,也很信任谢容华,故而才随口开了这样的玩笑。
果然,谢容华拉着允央的手,语气平和地说:“你那里什么没有?历城的红玉与沧县的金冠,只要你开口,内府局还不马上把新贡的大杏子给你送过去?要多少有多少,哪里还得上姐姐送的这些。”
“所以,姐姐是有意而为了?”允央坐好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谢容华说。
谢容华脸上有笑意漾起:“你这个人精,什么都瞒不过你。有件事,姐姐知道了有一阵子了,思前想后,觉得总该让你知道。但现在你住在长信宫里,姐姐就算派人过去,只怕也难以进去见到你。所以就想了这个法子,就知你一定会看出来端倪。”
允央听她说的婉转,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沉了沉:“不知姐姐所说的是何事?对妹妹还要这样吞吞吐吐?”
谢容华没有马上答话,有些忐忑地拢了拢湖蓝素纱袄的对襟。她的动作很轻缓,似是下着什么决心。
允央静静地望着她,眼中微光盈盈而动,心里阴沉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终于,允央缓缓开了口:“姐姐,可是有了关于随纨的消息吗?”
谢容华猛然抬头,非常意外地说:“我还没说,你就猜出来了?”
允央见心里的预感终于成了真,不由得变了脸色,她轻咬着嘴唇恨恨地说:“她果然没有死,真是苍天无眼!只是姐姐若是真知道了她的下落为何不直接报官,何必费尽周章要妹妹知道,拖延了这些时日,只怕这个妖孽已经跑了。”
谢容华见允央脸色苍白,全身都在微微发抖,知道她气得不轻,不由得起身走过去轻抚着允央的后背说:“姐姐拖这么久才告诉你,也是怕你这样。你看你,事情过了那么久,你又深得皇上隆宠,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干嘛总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呢?提都不能提,一提你就是这个样子,姐姐真怕把你气坏了。”
“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月中旬,我与绮罗去请旨出宫到城南的古寺里进香。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堆人围着一个叫花子指指点点。本来出来进香就是想广结善缘,因而绮罗与我便往里走了走,想给这个乞丐几个铜板,却没想到这个乞丐面前还放着一个破篓子,里同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个什么。众人就是对着那个破篓子窃窃私语。”
“这时有个人说,那个东西还没死吗?你这个叫花子天天拿着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来这里要钱,亏心不亏心?这个东西挣来的钱,全都被你买酒了吧!”
“另外几个人也附合着,就是,你可别折磨那个东西了,让它死了算了,天天看着都觉得造孽!”
“看到这里,我就拽着绮罗要走,怕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绮罗好奇心重,非要留在那里看看是什么。那个乞丐见旁边的人围了不少了,就从破篓子里取出个破布裹着东西放在地上,掀开破布一看,原来是个四肢残缺的人,全身都是伤灼过的伤疤,头发都没有了,根本就不有人样儿了。但是你说奇不奇怪,她不知当时遇得了什么东西护在左脸上,只有半个左脸还算保存着。”
“那个乞丐为了讨到更多的钱,就拿树枝狠狠地抽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已不能说话,抽得疼了就哼哼几声,凄厉无比。旁边的人看不下去,纷纷拿出钱,扔给那个乞丐,乞丐见来了钱,才停住了手,不再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