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洛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她站定在离他们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没有靠近。︾樂︾文︾小︾说|
子清能将她脸上那抹受伤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
蓦地想起,昨天在别墅的那一幕撄。
她和大哥也正是以这样暧昧的姿势贴在一起。
不想让她误会什么,她要退开,可秦炜逸却是根本不给她退开的机会偿。
揽着她,一并转过身来,平静地对上蒋梦洛那双漂亮的眼,“有事吗?”
他的声音很平淡,带着疏离的礼貌,近乎,无波无澜,仿佛不是在同一个即将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说话。
“你不是过来和我一起吃午餐的吗?”蒋梦洛柔声问,语气里不难听出几许委屈来。
“很抱歉,今天中午有约了。”秦炜逸直接回她。
蒋梦洛看了子清一眼,眼里的失落和不甘那么显而易见。
子清想要解释,可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秦炜逸再次开了口,“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你回片场吧,我会让人把你的午餐准备好送过去。”
说罢,不等蒋梦洛给出回应。
秦炜逸揽着子清,便大步离开。
蒋梦洛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双目赤红,垂在身侧的双手悄然地紧握成拳。
这会,助理追了过来。
“洛姐,马上到你的戏了。”
“我手机拿出来了吗?”蒋梦洛不答反问。
助理怔了下,忙把手机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来,“在这。”
蒋梦洛接过手机,往休息室走,“告诉导演,我要休息一个小时,先不拍了。”
“啊……”这才刚开始干活呢,全剧组的人都在等她。
蒋梦洛却是没理会助理一脸的震惊,兀自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响了几声便接了,只听她说了一句,“我要见你。”便挂断了。
助理一脸如临大祸的样子看着她倨傲离去的背影,心里叫苦不迭。
完了完了,她又要被导演骂得个狗血淋头了。
她怎么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一位事儿主啊。
一天被骂二百四十遍,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死在那堆唾沫星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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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出来,秦炜逸的手一刻不离地揽着子清。
子清几次想要挣开,都被秦炜逸那森寒的神情给吓回去。
走到车边,司机已经从驾驶位出来,主动拉开后座的车门。
“大哥……”子清不愿上去,她不知道秦炜逸要带她去哪,更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
秦炜逸却是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了后座,冰冷的视线往她脸上一射,算是警告。
子清到嘴的话,又给活生生地回咽了回去。
五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没出息,他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她所有的力量都击散。
子清有些懊恼这样不争气的自己。
关上车门,秦炜逸则从另一边上来。
司机小跑着坐进来,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两人,“大少爷,去哪?”
“别墅!”秦炜逸给出两个字。
司机怔了下,这才刚从别墅出来,怎么又回那儿呢?
之前,他们刚到别墅没几分钟,秦炜逸又命令他把车给开到了这儿来。
司机不知道秦炜逸要干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听命地发车,将车往这边别墅开。
子清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别墅是哪儿。
心头颤了颤,偏头,看向秦炜逸,这会,他已经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起来了。
“大哥,我还有事……”
“韩子清,我两天没合过眼了。”秦炜逸打断她,没头没尾地扔出这么一句话。
子清怔住,看向他的眸光不觉间又深了许多。
仔细一看,他那俊颜上的确满是疲倦,眼圈下浮出了一层灰色的黑眼圈,就连一贯深邃的眉峰也难掩倦怠之色。
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怎地,那些推拒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子清在心底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沉默地坐在一旁,将脸偏向窗外,努力不让自己去在意身边的人。
车厢里安静下来,秦炜逸缓缓地睁开眼,偏首,目光只能触及她的侧颜,不知她在想什么,神情有些出神和僵凝。
秦炜逸能感受得到她刻意的疏远和冷漠,相较五年前,她的确更加成熟,也更加冷静了。
不过,这样的她也更加让他好奇了。
一直到别墅,两人都无话。
秦炜逸率先从车上下来,径直往屋子里走。
别墅常年都有管家和佣人,但秦炜逸不喜人多,这里便没有安排,只定时有佣人过来打扫卫生。而且,他来这儿住的日子也不多,有什么需要,也只需一个电话,酒店那边就会立刻派人过来。
子清跟着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精致,心头百感交集。
司机没有下来,只将车掉头,驶出了院子。
一时间,偌大的别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子清心里越发有些慌乱起来。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见莫云和莫海跟着,以往两个人就像秦炜逸的影子似的,无论到哪,都形影不离地跟着。
秦炜逸输了门锁密码,进屋,见子清还定在原地没有动,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怕我会吃了你?”
子清掀目,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眼里的嘲讽是那样地重。
她别开眼,脑海里,却是不期然地又想起昨天在枫林苑发生的那一个意外之吻,脸颊变得有些发烫起来。
踌躇了几秒,深吸一口气,还是抬脚朝他走过去。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怕,五年前,那些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子清在门口换了鞋进去。
屋子里的陈设还和五年前一样,没有一丁点儿变化,就连那辆脚踏车还一尘不染地放在了偏厅里。
那是秦炜逸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十六岁生日那年,是在这里过的,没有请同学,爸妈正好出国了,只有她和秦炜逸两个人。
她记得,那天秦炜逸没有去公司上班,整整陪了她一天。
教她骑脚踏车,和她一起做蛋糕,一起看电影……
记忆里,那是第一次他们待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
那天,阳光明媚动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像一个美丽的梦,让她久久不愿醒来。
过往的记忆,总是见缝插针地涌上来,子清鼻尖一酸,忽地就有落泪的冲动。
她仓皇地把视线从脚踏车上抽开,不愿让自己再深陷在过往的那些情意里无法自拔。
秦炜逸端着一杯水,从厨房里出来。
“吃过饭了吗?”他把水递给子清。
子清怔了怔,回神,接过来,轻声道了句谢谢,又摇了摇头。
秦炜逸蹙了蹙眉,抬腕看了下表,眉心拧得更紧了。
“去沙发上坐一会。”他朝客厅的沙发没好气地比了比,拿出手机,便拨了一个电话。
子清听话地到沙发上坐下来,捧着水,喝了一口,她的确是有些渴了,刚才在乔语希那,只顾着和她聊天,根本就没喝几口。
只是,她喝了一口……
小小地惊下,这水,竟是温的……
她胃不怎么好,以前常闹胃病,医生嘱咐过,尽量少吃生冷食物,注意胃部的保暖。
后来,不管春夏秋冬,秦炜逸给她倒的水都是温的,还勒令她不准吃冰冷食物。
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记得这些。
子清下意识地朝窗边的秦炜逸看过去,目光有些动容。
不知是她的视线太具有感知力,秦炜逸回首,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她被他看得心下一跳,赶紧把目光错开,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只大口喝水。
秦炜逸看着她那心虚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些。
以前,她偷看他,常被他抓包,就是这样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而她还不自知,他也不拆穿她,乐得见她自娱自乐。
秦炜逸就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打电话,所以,他说了什么,子清听得一清二楚。
“虾不要太辣,小菜清淡点,米饭也不要太硬,十五分钟之内送过来。”秦炜逸吩咐完,便把电话挂了。
子清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这是在点餐么?他刚不是说有约了么?
难道他刚才只是随口编了个借口来骗蒋梦洛?
以她对秦炜逸的了解,这根本就不是他会做的事。
秦炜逸回过身来,恰好对上子清那双充满疑惑的眸子,目光紧了紧,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多解释,抬脚径直往楼上走。
子清看着他那寒凉而又倨傲的背影,不明白他把自己带到这来有何用意。
子清发现,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对这个男人的心绪依然捉摸不透。
也是,要是能轻易把秦炜逸看透,今天,她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
楼下只有子清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想要离开,可门锁是有密码的,没有秦炜逸的同意,她根本出不了这张门。
她只能起身,在屋子里转一转。
虽然有五年没来过,但印象里,她对这里的一切还是熟悉的。
她转着转着,就走到了偏厅的书柜前。
秦炜逸每天都有阅读的习惯,所以,在偏厅有一面巨大的书柜,里面有书籍,报刊,还摆放了一些古董瓷器。
书柜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胭脂木所造,价格昂贵不说,匠心独运的精巧设计,入目,便给人一种十分震撼的感觉。
这里面的书籍,秦炜逸基本上都读过,他所有的房产里都有这样的书墙,而且,每一个家里的书籍不尽相同。
乔语希曾去看过几次,她把秦炜逸的书房比作图书馆,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子清随手打开一个放杂志的柜子,拿起一本杂志,打算翻一翻来打发时间。
可才刚把杂志拿起来,目光一下子就被杂志封面上那个赫然的标题吸引住。
杂志是美国一家有名的新闻周刊,上面所报导的内容正是五年前发生在美国那场轰动全球的飞机失事事件。
再看看封面上的发行时间,竟也是五年前。
子清怔了怔,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刊物,而更让她震惊的在后面……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间橱柜里的报刊杂志竟全部都是报导那则新闻的,不同国家,不同语言,只要涉及了这个事件的,都有。
子清心中震撼不已,脑海里,蓦地想起乔语希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你大哥找了你好久!’
是不是,大哥真的是因为关心她,才去找她的呢?
这样想着,心跳骤然加快,当年,飞机失事时,她也只在新闻上看了一眼,后来是如何处理的,以及媒体是怎么报导的,她完全不知情,都是阿德在处理。
子清忍不住翻开手里的杂志,想要看一看,刚翻了两页,意外的,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下来,落在她的脚边。
弯腰,正要捡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却是从她身后探过来,快她一步,拾起来。
子清惊了下,本能地回头,脸不期然地正好撞上秦炜逸的胸口。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沐浴乳清香,干净的味道,十分好闻。
因为穿着浴袍,只有一根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露出胸前大片健硕而又硬朗的肌肤来。
子清和他靠得很近,以至于都能听到他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心尖收紧,不由得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夜……
虽然,那晚没有开灯,可他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好身材她还是能感受得清楚。
匀称而有力的双腿,精瘦的腰杆,以及随着心跳而跟着有节奏跳动的胸肌……
每一处,都是那么性感而迷人。
呀!韩子清,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子清羞愧得简直想一巴掌煽死自己,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些,可身后是书柜,她根本无路可退。
前方是秦炜逸的胸膛,身后是书柜,她被困在中间,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韩子清,没经过他人允许,就私自乱动,这应该不是我从小教你的吧。”低沉,暗哑的嗓音,压下来,带着满满的不悦和教训。
子清心下一沉,掀目,对上他那双冷鸷的眸子,呼吸又紧了一些。
主动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秦炜逸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子清是知道的。
只是,以前在家里,他的书柜,她经常去翻动,他并没有说过什么。
如今……
自知理亏,她并不多解释什么。
秦炜逸似是没料到她会道歉,垂首,看着她那平静的面容,这和五年前那个犯了错,只会撒娇卖萌的女孩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
心情莫名变得烦躁起来,面色也跟着冷了许多,盯着她的目光,也冷冽似刃。
子清被他看得呼吸紊乱,不想再和他这样待下去,放下手里的杂志,侧身,想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