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
原来,这人赵无咎昨日才见过,他便是在古家铁匠铺里为他阿耶打下手的那个阿吉。
赵无咎不由得皱眉道:“阿吉,大半夜你怎地也来这赌档耍弄?你阿耶要是知道了,按古大叔的脾气,抡圆了胳膊打你几个大耳帖子都是轻的!”
一提起阿吉的他爹,阿吉那张脸蓦地抖动了一下,这个和赵无咎差不多岁数的铁匠铺少掌柜也认出了赵无咎是谁。
“小……小郎君,您……”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一咬牙说道:“……您别管我了。”
赵无咎还以为阿吉想要和他“套磁”,想让他放他一马,可没想到这少年旋即开口继续道:“你快些离去,往前院走,离开这个院子。越快越好,再迟的话就来不及了!”
嗯?
赵无咎发现阿吉脸上的焦急神色不似作伪,他能感到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说此话真是出于善意。
虽然脑子还没转过弯,但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针刺般的异样感,蓦地就出现在了赵无咎心头。
芒刺在背,说得就是这种感受。
他突然伸出手掌,推了一把撑着井台、面露焦急神色的阿吉,将这个少年一下子重新推进井里。
“拽住绳子!”
赵无咎只来得及提醒阿吉这一句话,接着他就跟着趋利避害的本能,猛地冲向冯家赌档高高的院墙。
这次情况有点紧急,他跑了几步就用力一跃,张开双臂,跟鹰隼似地直接“飞”出了这个小院。
“砰!”
就在他“飞”出院墙的一瞬间,如同春雷乍动,冯家赌档后院里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嗖、嗖、嗖——”
许多大小不一的铁渣和铁砂,被炸得四处飞射,发出一声声凄厉如鬼啸的破空声。
赵无咎心生警兆,在半空就硬生生使出来一个“千钧坠”,重重地落到地面。
他踩到一个之前已被他用铁链抽断了一条手臂的赌徒,而且好巧不巧地踩到这人那条好手,帮这个人彻底戒赌。
不过,落地之后的赵无咎却旋踵即走。这倒不是因为他奉行做好事不留名,而是因为心里头那种危机感此时还未消退。
果然,当他疾奔出去几丈之远之后,赌档后院里随即就又一连“砰、砰、砰”地响起三声爆炸声。
这三次爆炸虽然没伴随着“破片攻击”,但是爆炸的威力明显比之前那次更猛,就连一段用夯土和砖块砌成院墙都被炸塌了。那几个被赵无咎抽趴在地上的赌徒,全都被倒塌的院墙给埋了进去。
不仅如此,这三次爆炸还溅射出一团团的流火。有的落在赌档后院的建筑的瓦片上,有的落到前面茅草屋顶上,有的还崩到了厨舍墙边堆放的一大堆柴薪上面。
“走水啦!”
“起火啦!”
“死人啦!”
连续间隔很短的四次爆炸,让赌档里无论前院和后院都被炸懵了,后院里更是伤者、死者甚众。等到火苗子都爬上屋顶,攀上椽木,才有人扯着脖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出来。
赵无咎此时则已经重新站定,他摸了摸后背,发现身上那件缁衣的背后都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
好在他走得及时,爆炸时已经离爆点有了段距离,再加上七品武者筋骨皮膜皆受过淬炼,否则他这回非得被弄得挂了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