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行事,向来稳健,斩草除根只不过是寻常操作罢了。”
司马仲达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这些问题。而跟着他一起来的翟青,此时也完全没有前来报捷时的喜庆劲了,他也在思索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夜幕降临,东山城的城墙上,赵无咎正指挥着士兵们打扫战场。
备贼军的士卒携大胜之威,兵骄难驯,打扫战场的时候,因为谁干得多些、谁干得少些,与之前在城上的东山守军发生了多次争执。
得亏赵无咎依靠着个人的块头,以及县尉翟青的任命,双管齐下压住了冲突,没令其升级到动刀兵的地步。
“绿眉贼军虽然败了一场,但是并未彻底退走,而是在城南丘陵后面扎下了营寨,显然是因为其主力未失,尚有战力。
他们打下来数座县城,哪怕不事生产,可相比于只有一座县城供养的备贼军,绿眉贼的资源其实还是占优的。”
虽然刚刚大胜了一场,但赵无咎完全没有被这场胜利冲昏头脑。
他捡起根被削断的长矛,又捡起一把从中折断的横刀——这两件毁坏的兵器,分别属于两名战死的备贼军士卒。
前者是普通的士兵的武器,后者则属于军中的一名伙长(十夫长)。
看茬口就能知道,这两把武器的质量都很不错,只是在军阵厮杀中,因为使用强度太高,所以武器卷刃、折断其实相当常见。
梅利坚当初组织这支备贼军,确实是不惜血本地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可他毕竟只是一名文官,仅仅知晓个武事的大概。因此他还以为给军队配上兵器、铠甲就行,而不知道还得为装备提供替换件。
“又是火牛冲阵,又是辎车随行,那梅县令的治军本事,多半是从话本小说上学来的。不能说一点用都没有吧,可这毕竟都是‘出奇胜’的法子,打仗更重要的是如何‘以正合’,而备贼军却不会。
这实非幸事啊……”
而就在他陷入忧思的当口,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走水啦!快来人救火!”
紧接着,伴随着滚滚浓烟,几辆停驻在东山县南门底下的木辕板车上就蹿起了一簇簇火苗。
随着城门处传来的凄厉喊叫,东山城的南门陷入了一片混乱。
之前原本为了抵御流民军而准备的柴薪和燃料,此刻却成了点燃混乱的导火索。火苗迅速在干燥的木辕板车上蔓延,不一会儿甚至蔓延至城头之上,引燃了城头的棚顶!
城门吏老李的脸色苍白,他没想到自己下午遵照翟青命令费力气寻来的那些守城物资,因为没有用到而暂时堆在一边,此时竟然会引起如此灾难。他慌忙地指挥着周围的士兵,试图用木桶装水来扑灭火焰,但火势过于猛烈,水源又远远不够,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
备贼军的士兵们刚刚打扫完战场,疲惫不堪,本打算入城休息,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灾打乱了计划。
一些士兵试图冲进火海,抢救出一些物资,但很快就被炙热的火焰和呛人的烟雾逼退。他们的叫喊声、咳嗽声和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
城门附近的居民也被惊动了,他们从家中跑出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灾难。
妇孺的哭泣声,更是加剧了现场的混乱。人们在恐慌中推搡着,试图逃离火场,却又因为浓烟和火焰的阻隔,找不到出路。
站在城墙上,赵无咎的鼻子不由得皱了皱,因为闻到一些不该属于柴薪、茅草燃烧的气味,而是有点像油脂被点燃才会出现的焦糊味。
“有人在纵火!”他心中大惊,借着火光,目光飞速寻觅着纵火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