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柱清香点燃,此人便唤来了那烂陀寺内被僧人养着的一条看门獒犬,当着高图澄的面将自身修为暂时“借给”了那条獒犬。
高图澄好歹也是一名高人,他可以认定接下来发生的绝非幻术:得了那胡僧的修为,那条獒犬当场就人立而起,化作一犬首人身的护法夜叉,对高图澄龇牙咧嘴、低声狺狺。
大惊之下,高图澄也就没有继续用强,而是以自己是郑家供奉为理由尝试与胡僧结交起来。
年轻的胡僧收了神通,随即也展现出了与其年龄并不相符的智慧与手腕——他根本不在意高图澄的前倨后恭,而是着地借着这层关系,与郑家人建立了关系。
几个月来,郑家的家主郑泽,来了这那烂陀寺不下三十余次。
这僧人也十分识趣,不仅顺水推舟地应承下了郑家的供奉,还帮助郑泽办了一些不方便对外人言的事情,纳了自己的“投名状”。
若非今日郑泽来找他,让他办的事情着实有些难度,通常他是不会驳这位“郑国舅”的面子,当场就会为其燃香效命。
不过,当郑泽加大了筹码……
为了自己的目标,这个僧人觉得有时候,人该搏的时候就得搏一搏。
更何况,现在的他,其实还不能算是个完整的人。
他还需要依靠像郑国舅这样的人,鼎力支持,未来才可能变成一名完人。
当这僧人点燃清香,闭上眼眸,他的心神便随着袅袅升起的青烟飘得越来越远,飘出了这间精舍,飘出了这个那烂陀寺,飘出了宁人坊,飘出了洛京城……
他这凝如实质,甚至有真实重量(三两三钱)的心神,一直飘到了那北邙山口,方才停了下来。
或许真是运气使然,他很快找到了一头合适被点化的护法兽。
那是一头从山上下来不久,身上带着箭伤,心神不宁的玄色巨象。
此时,北邙山上火势升腾,这头玄象干脆找了个小水潭,置身其中,不断用鼻子卷起一坨坨的潭底泥,往自己身上泼洒。
就在它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一个特殊的声音,突然在这头庞然巨物的心中响起:“一切有情众生,度尽苦厄……”
飘渺的经文,在那胡僧神通的加持下,如贯耳之风般朝那巨象耳中涌入。
哪怕它不想听,仅仅合上了自己跟门板差不多大的耳朵,可那诵经的声音仍旧无孔而入,一点点磨灭着它的神志,代替并夺舍了这个头巨象的本我与自我。
“……恶无果,如是说。”
当这最后一句经文念毕,水潭里面里哪还有什么巨象,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身高两丈,象首人身,膀大腰圆的人形怪物。
恶无果睁开了眼睛,重新适应一下自己的身躯,甩了甩长鼻,巨大的耳朵翕动几下,攥了攥拳头,接着便开口怒吼。
“昂——”
而他的这声怒吼,远处北邙山古道入口蓦地响起一连串“希律律”马匹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