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兵权谋……
若是单纯想给靺鞨诸部落联军、给那个大祚荣解围,郭老夫子派几个人过来放把火不就得了?
他为何要用“铸像占卜法”来忽悠大利稽,让他这个靺鞨国主之子亲自前来,参与放火这件事情?
甚至,他们放火的时机,为何要选在泉男建的伏兵尽出之后,选在靺鞨诸部落联军最危险的时候,而不是早早就放一把火,将芦苇荡里的那些伏兵逼出来?
要知道,靺鞨诸部落联军可是有三万多名骑着马的武士,而泉男建这边的虽然皆是战兵,装备也比较好,但也只是不到一万人的步卒罢了。
而想到这一层,赵无咎亦不由得看向了薛高,这个薛家的家将、此次放火小队的领头人此时已经站到了大利稽身边,正在向其小声谏言着什么。
只是,这个“小声”对于赵无咎来说没意义,三品武者的感知让他轻易就能听见薛高说的话语。
“大利稽公子,此时形势一片大好,吾欲取一功勋于阵前,不知公子可有胆量与某同往之?”
………………
“该死。”
意识到情况已不大妙的泉男建,脸上的表情虽然被铁面具所遮掩,但是那镂空处露出的狭长眼眸,却仍有一道红光闪过。
“只能如此了,我本不欲如此的。”他对方微微眯起眼睛,手掌亦摸上了剑柄。
赤色衣甲随风舞动,绑住他衣袖的系带根根崩裂,风自他的衣袖喷涌而出,吹拂得身后那根大纛沙沙作响,冰凉的瘴气慢慢爬上周围那些赤漆甲卫的身子。
这些人全都闭上眼睛。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自家主人要使用阴阳秘术的先兆,一旦看见,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恐怕会伤到自己的神志。
小股的旋风在泉男建的脚下起舞。
旋涡逐渐扩大。
他两条衣袖的绑带全都崩开,腕铠自行脱落,两条宽大的衣袖摆动开来,泉男建仿佛乘着风一般。风越来越大,他步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轰!
风声萧萧,泉男建一个鱼跃,整个人就跃向了半空。
周遭的空气瞬间发出布帛被撕裂般的持续响声。如果常人置身于那样的涡流之中,那种扭曲的力量定会将其肉体扯碎。
“镰鼬·乱心之息。”
泉男建未执剑的那只手里多了一张黄纸符,他用用食指和中指紧紧夹着,其无火而自燃,迅速化成一道黑烟,并且迅速“溶入”了狂风,向着两军对垒的地方喷涌而出。
等到他再度落回地面,风声骤息,那些赤漆甲卫亦是赶快睁开眼睛,层层将这主人护卫在了当中。
泉男建现在还不能乱动,“阴阳术”还在发动,他已经以自己为锚点将某种不可明说的东西召唤到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他那铁面具下方藏着的是一种令人背脊发凉的狞笑笑。薄唇之间,细而锋利的牙齿,根根露出。
他那衣甲里面,前胸后背都有长而卷曲的毛发生长出来,只是被衣服牢牢遮住。
作为施展阴阳秘术的代价,这其实还是不够的,那被他沟通的“镰鼬”,在那黄纸被烧干净的同时就取走了他提前准备在小城里的,十对男孩和女孩的心肝作为“报酬”。
而以这种方式施展的“乱心之息”,甫一接触到了那些被吹拂到之人——无论扶余人,还是靺鞨人,当然后者会更多一些——马上就会瞳孔扩张,脸上出现一根根青筋,继而就会像丧了心智般丢掉武器,用牙齿和指甲去袭击站在自己身边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