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一从马厩里迁出他那头驴,在那驴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就要作势上驴……
别误会,就是上驴背上的坐着的意思。
就见那个胖子赵多多,又是小碎步跑了过来,依然是满脸笑盈盈。
“平一,鸡鸣山今天应该挺热闹,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这两月那山上都死了那么多人,你居然还想凑这热闹,你是嫌自己命长了么。”
“这些个左武卫应该也是朝着山那边去的,有官兵护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多多的声音还是那么憨厚。
陈平一还是习惯性的用手轻轻拍了拍赵多多的肚子。那肚子刚刚因为喝了五碗粥,此时圆的已经不能再圆了,圆的快爆了。
“官兵,才是最危险的。”
听闻陈平一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李同仁不知为何嘴角竟微微上扬。
“这些个左武卫杀人如麻,怕是今日那山上不会太平了的。听话,回家。”
“平一说的对,都老老实实回家睡觉去,今日那鸡鸣山上,怕是会尸横遍野!”
李同仁冲着要离去的众人嚷着。
其实李同仁的话,并非没有依据。
那封江湖的诏令已出现三月,未必就没有那急迫性子的江湖之人,早先一步前往,先行一探究竟,毕竟那传闻的可是世间至宝。
如今这江湖,还讲什么如期而至啊,那些个名门大派明面上是行侠仗义,打着平天下之不平的旗号,暗地里却是和各州的官府沆通一气,为各州官府做官家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欺男霸女、凌驾商贾,屡见不鲜。更有甚者,为了银钱,屠戮满门。
虽说当今大漓朝廷对于这种江湖的行径有所约束,设有稽查司,专门缉拿为非作歹的江湖败类。但稽查司毕竟是朝廷衙门,是朝廷衙门那就得通些人情世故,很多惨案最终在他们手里也都是草草了事。
再说,这中原九州,仅仅是一个衙门,又岂能兼顾得当。
因此,各个富家门豪,家中都养了一些江湖护卫,说是为了自保,担心哪日仇家的门客,拔刀而来,其实就是拉帮结派,仗势欺人而已。
听闻两个月前,从兖州来的金刀门一行三十余人,踏着浓雾,进了鸡鸣山。
不到半个时辰,山下的人就听到山上浓雾中传来接连的凄惨声,听者皆是毛骨悚然。
一刻钟后,只有一人滚下山坡,衣服破烂,浑身布满深深的抓痕,每道抓痕都深可见骨。上前询问,这人满眼血红,人已疯癫,表情惶恐万分,临死前嘴里还直念叨:
“别过来,别过来……”
隔了数日,又有那不信邪的。
这回是从那青州而来的东海青衫派的一行十余人,里面还有两位化灵境的剑师。
结果,还是不到半个时辰,便听见了哀嚎之声,也是只有一人滚下,此人正是其中一位化灵境的剑师。
还未等张嘴,这人便直接气绝身亡。
这两次试探,让这鸡鸣山的名声可就在江湖瞬间就传开了。
但仍有那胆大不信邪的,在一个月前集合了不下十个大大小小的门派,一行超百人,浩浩荡荡的就进山了,里面也不乏多位化灵境的高手,要知道化灵境在天下各大体系中,那都是小宗师级别的存在。
哪曾想,还是不到半个时辰,哀嚎遍野,这回只有一个无头的尸体,滚落而下。山下众人等了许久,一直到深夜,也未见有人再次走出,里面也未再传出什么声响。
从此,再无胆大之人冒然进山。
在此之前,鸡鸣山也算是方圆百里的名山。冀州虽平原,偶有高山入云,那鸡鸣山,陡峭至极,若是晴日里,便可在几里外看见高耸的百丈崖壁,几乎没人能徒步登上山顶。
山腰下倒是密林之地,有很多当地人,在此开辟果林。也有传说,一些个果农,曾听到山峰之间,有凶兽鸣叫之声,就似鸡鸣,但却比寻常人家打鸣的鸡叫声要清脆,鸡鸣山由此得名。
关于这个名字,就住在鸡鸣山下的陈平一曾经问过养父:
“老头儿,那山为什么不叫凤鸣山?凤凰听起来多霸气!”
陈瘸子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山,沉默许久,后来说了一句陈平一至今未懂的话:
“凤鸣在九天,鸡鸣是凡间,若见金凤舞,别了旧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