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盛极必衰(1 / 2)

大明书童 法大小蒋 2272 字 4个月前

朱厚熜拿着张璁上的这份奏折,也有些不明所以。(无弹窗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他竟然要求废除孔子的封号,并撤其庙宇,降其身份。

朱厚熜看看下面的朝臣,黑压压一片全部低下了头,有些后排的官员,面面相觑,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又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夏言也累了,他看此次事件并非针对于他,于是他也选择了沉默。而且这些日子的形势,他也都看在眼里。张璁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朝堂之上,敢于反对他的大臣越来越少。自己当初选择与张璁对抗,也是看准了朝中有许多大臣反对张璁当政,所以自己虽然未曾结盟,但是自己明白无形之中,自己有着很强大的势力来支持自己。

可现在却不同了,朝中敢于直接对抗张璁的大臣已是寥寥无几,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冲出来和张璁硬碰硬,无疑是死路一条。

张璁非常得意,他终于领悟到了一个道理:绝对的权力,就可以带来绝对的服从。他明白自己这个奏章并不是很有道理,很有说服力,甚至并没有很大的必要,但是却没有人敢出言加以反对。他隐约想起了一个人,他牵着一只鹿,一群人在旁边喊着:马…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入京时的情景:记得自己当年连续八次科举考试,才得了一个二甲末尾的名次,而当时自己已年近半百。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人虽然进入朝廷做了官,但是就如同一粒尘埃,渺小的让任何人都注意不到。

记得当自己向皇帝朱厚熜进奏那篇精心准备的《大礼或问》时,正被杨廷和逼得没有办法的年轻皇帝朱厚熜大喜道:“吾父子获全矣!”当时自己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是很有存在价值的。

可是事实很残酷,杨廷和瞅都没瞅自己一眼:“这人算什么东西,国家大事哪有他说话的份!”然后直接把自己发配到了南京做刑部主事,自己这后半生就只能在南京养老了。那时候自己才真正体会到,有权力真好,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可以和皇帝对着干!

记得后来经过无数的斗争,杨廷和最终致仕,自己终于有了出头之日。自己被皇上下旨召回京城,可是每天都有一帮大臣追着自己,想要在左顺门直接把自己打死。那时候自己才明白,权力虽然很美好,但是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容易得到。

后来由于众多大臣的反对,自己始终不能入阁。记得那时候自己辗转反侧,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针对自己,后来他才真正明白:因为利益不同,所以方向不同。而这所谓的利益便是人人渴望得到的权力。

自己明白了现状,也顺利地找到了人支持自己:杨一清。在杨一清的帮助下,自己终于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内阁,他没有想到以自己的资历,混到最后也就是个四五品的小官,结果最终竟然入阁拜相!

自己越来越渴望权力,越来越珍视权力,可最终却发现还有一个人挡在自己面前:内阁首辅杨一清!他想到了昔日的提拔恩情,又想到了平日的摩擦争吵,最终他想到了权力。我不想再过被别人看不起的生活,我一定要到达权力的顶峰,我要让所有人在我的权力面前屈服,也许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慢慢被权力腐化的。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他想到了当日的杨廷和。也许当初的杨廷和正如现在的自己吧,当初杨廷和始终不肯给朱厚熜生父生母一个名分,可是没有人敢于反对,现在也是如此,没有人敢于反对我!哦,不对,当初还有自己敢于点燃战火,对抗杨廷和,但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反对自己!

可是这种情况很快被一个年轻的翰林打破了,他的名字叫徐阶。他只是一个刚刚入朝的毛头小伙,虽然是当朝探花郎,但是他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张璁很有耐心地看完了那篇反对他的奏章,非常有道理,引经据典,足足列出了八条理由。就像自己当初那篇《大礼或问》一样,从内容到精神,无不相似。

不知为何,张璁很感兴趣,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徐阶到底是什么目的。也许是像最初的自己一样,想法很单纯:杨廷和明明是没有道理的,虽然他们势力很大,纵使自己势单力薄,自己也要拼上一拼,搏上一搏,自己真的看不惯这种强权压制!

也许他的目的很复杂:就像后来的自己,明白了权力的味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赌上一把,总是前途尽毁,也要为了那若隐若现的权力而努力!

张璁在朝房召见了徐阶,他想要弄清楚徐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到底怀着怎样的目的。经过漫长的谈话与辩论,张璁发现他是一个刚强的人,他的目的也很简单,一如当初怀有单纯目的的自己。

张璁明白自己辩不过他,因为道理不在自己这一边。而且他知道这个问题很无聊,在一个死人封号的问题上纠缠不休,一如当初朱厚熜和杨廷和争论他生父生母称号一样无聊。

“久闻张大人起于议礼,言辞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徐阶冷笑着看着张璁,眼神充满了嘲弄,这是一个当朝探花郎对投机者的不屑。

张璁失去了理智,他受不了这等羞辱,他没有想到身在权力顶峰的自己竟然还会受到这样的羞辱!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背叛我!”张璁大声喊了出来,他突然想起杨廷和好像之前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当时的自己就像现在的徐阶一样渺小。可是现在自己处于杨廷和的位置,却说出了同样的话。也许不知不觉中,我们都会变成曾经自己非常讨厌的那种人。

“依在下看来,所谓背叛皆出自依附,可是我从未依附过阁下,背叛也从何谈起?”徐阶仍是一副嘲弄的眼神,毫无畏惧,他就这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慢慢走出了朝房。

张璁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这是对自己极大的挑衅!他记得当初杨廷和将自己贬为了南京刑部主事,让自己去南京“养老”,而现在,只有把徐阶处死,方能消除自己心头之恨!

经过几天的审讯,徐阶最终因为那封奏折被定了罪。只不过因为一些同乡好友的上下打点,最终徐阶保住了了性命。

“张大人,那个徐阶最终没有被处死,而是被罚往福建延平府任职了。”

“我知道了,“首倡邪议”,这个罪名确实罪不至死。”张璁幽幽说道,“可对一个当朝探花郎,刚任职不久,却被发配到一个穷乡僻壤,这是对他再好不过的惩罚了。”张璁笑得有些阴森。

而此时,徐阶于家中已经欲哭无泪,不仅前程尽毁,自己的妻子也恰好病亡,只留下一个俩岁的小儿。而自己作为戴罪之身,竟无法为妻子发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