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先生从远处走来,少年郎立即换了脸色,变得恭敬了起来,垂手而立。村塾里猜着少年是新来学生的小孩占了上风。
陈先生很明显认识这个少年郎,靠近了也没说什么话,围着他转了一圈,再转到背后,对着少年郎的屁股就是一脚,把少年郎踹了一个趔趄,留下了下个黑黑的脚底印,这才满意地走进了村塾,留下一个满脸羞愤的少年郎站在原地。不过一会少年郎就淡然了,好像就应该这样。
村塾里的小孩都惊呆了,先生还会踹人呀?看着少年郎屁股上的黑脚印,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先生今天来村塾一定专门走了一趟村里烧炭送炭的小路,否则鞋底哪儿能那么黑呀!
一上午的书都念完了,陈先生也没让外面那位偏偏少年郞进屋里,冬天外面那个冷呀。
待所有学童都走了,陈先生才笼着手走了过去:“冷吗?”
少年郎哪儿还有开始时的意气风发,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儿还真是个鬼地方,居然能让他能冷得打哆嗦。
“所以呀,你就是欠踹。进村前刚换的衣服吧?还不跟我走,换回来!”陈先生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少年郎这才对着先生揖了一恭道了一声“先生英明!”,然后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当晚,陈先生又来到了云家吃饭,不同的是这次带了一个年青人一起来。云远一看,不就是今天才来那位白衣少年郎吗。只是现在他和陈先生一样,穿着青色棉长衫,笼着手,缩着头,哪儿还有一丝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吃完饭,爹娘和陈先生以及那位少年郎先进了里屋,又只留下了云远两兄弟在外面。
好在这次没等多久,爹娘就让两兄弟一起进了里屋。里屋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勉强把桌子周围一圈照亮了,爹娘坐一方,陈先生和少年郎坐一方。
进去后,爹娘让两兄弟坐在一方。
“你们要准备离开村子了。”爹爹第一句话就把两兄弟说呆了。
离开村子?去哪?干嘛去?
好在随后陈先生做了解答:“我和你爹娘商量了下,你们一直呆在村里也不是办法,长大了难道也和其余村里人一样耕田种地?还是说和魏大壮一样进城做工?”
两兄弟想了想,虽说对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还是很迷糊,但也知道不想一辈子在村里,也不想一辈子在市井里混日子。
“所以,爹娘决定送你们两出去继续读书,正好陈先生也愿意带你们去他所在的书院。”云华继续说道。
两兄弟这才醒过神来,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的是可以走出村子,见见外面的世界;担心的是走了后爹娘怎么办?外面的世界太坏怎么办?
“放心吧,不是让你们马上走,云远大寒之时动身即可。云安可以等明年开春以后再走,到时会有人来接他的。至于你们爹娘不用担心,我还会在村子里呆几年,会帮你们照看一二的。”也许看出了两人心中所想,陈先生对他们说道。
先生好像总是能看透别人的想法。
随后的日子云家总感觉特别紧,虽说知道孩子是出去求学,是好事,但孩儿他娘还是舍不得,儿行千里母担忧,人之常情。
每日里娘亲总是反复叮嘱在外要注意身体,吃好睡好,听先生的话,有空多回家看看,不能回家多给家里写信。越是这样,感觉一起的日子就越少,离别的氛围就越重。
倒是那个少年郎,和陈先生来的时候一样,对村子很是好奇,村上村下到处跑。可是引得了村上村下的少女春心荡漾。
陈先生给云远说过,那个少年郎叫东方,是他的弟子,这次是来接云远去书院的。只是让他先行一步,云远的哥哥会有其余人来接,也会接到学院去。
那个东方真不愧是陈先生的弟子,和先生一样,才来的时候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读书人,接触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也是个书生气不那么多的读书人。一天笼着手缩着脖子到处溜达,逗鸡惹狗、看人吵架。
唯一的不同就是没跟云远学钓鱼,不知是否是知道了陈先生跟云远学钓鱼的结果。
说来也奇怪,虽说东方是来接云远的,可平时并不与云远交流,和没事一样,甚至于感觉是在刻意疏远云远。
光阴的长河也许会变慢,但是不会停止的,一天又一天,大寒将近,离别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