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确是曲折离奇,非三言两语所能尽述。”
穆青楠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回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忆及那日,我与长空师兄,恰行至砀山之下,不期然间,暴雨倾盆而至,避无可避,只得寻一栖身之所。”
“行不多时,忽闻隐隐呻吟之声,循声而至,竟是一座残破古庙之外。然而,未及庙门,眼前所见,已令人心生寒意。”
言至此,穆青楠语声微顿,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洛长空。
洛长空轻叹一声,接过话头:“庙外之景,惨不忍睹,遍地尸骸,血染黄土,断肢残臂,随雨水漂流,仿佛人间炼狱,血腥之气直冲云霄,教人胆寒。”
陈天九闻言,眉头紧蹙,心中暗忖:既闻动静,打斗定是不久之前发生。
他亦不作声,只静静聆听。
洛长空沉吟片刻,继续言道:“我二人此行,本是风波不断,只求速速脱离是非之地。岂料,天不遂人愿,正当此时,庙内忽传来话音,‘二位既已至此,何不进来避雨?’此言一出,令我等心生好奇,又感不安。”
陈天九面色凝重,点头附和,“未至而先知,其敏锐之性,非同小可。”
穆青楠点头接道:“正是如此。我二人虽心存戒备,但听那话音苍老之余极为虚弱,如风中残烛,又甚是急切,便道是他受伤颇重,念及江湖道义,一时不忍,而我等身上又备有疗伤之药,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于是,鼓起勇气,悄悄步至那扇被风雨肆虐的庙门窥探。”
“庙内之景,更是骇人听闻,遍地尸体,与庙外无异。唯有一位道袍老者,背靠巨柱,须发皆白,浑身血迹斑斑,衣物湿透,宛如血人。然其面容却自有道家风骨,慈眉善目,还带有一丝淡然笑意,轻声道:‘二位莫怕,此间之人皆是恶徒,贫道不得已而为之,且进来一叙。’”
“道袍老者?”陈天九闻言,眼神一黯,急声问道,“莫非此人乃我天墟观中人?那信函,可是他所托?”
穆青楠与洛长空闻言,摇头复点头,神情复杂。陈天九心中焦急,却也知急不得,只得强行按捺,静待下文。
穆青楠深知其意,缓缓言道:“自上次少侠援手之恩,我二人对天墟观感激不尽。”
“观那道长气度非凡,落此境地,尚能一脸淡然,且武功深不可测,庙内外之惨状,恐皆是他一人所为,其身份自是非同小可。试想这江湖之中,何处方有此等风骨的道家高人,故而我二人斗胆相询,欲知其来历,便小心翼翼地迈步而进。”
“不料,老者似乎见得我等脚步滞涩,心有怯意,便先是淡然一笑,问我等是否知晓天墟观……”
陈天九听到此处,眼神愈发黯淡,轻轻叹道:“他……此刻如何了?”
穆青楠眼中亦闪过一抹哀伤,轻轻摇头:“只怕……已是不在了。”
陈天九闻言,心中暗自再叹,其实对于这道长的境遇,他早已有所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