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九与云梦烟并肩静坐于那幽邃山岩之巅,静候天边破晓,晨曦微露。
谷口处,忽有十数匹快马如飞矢般疾驰而出,尘土飞扬,马蹄声碎,惊起林间宿鸟无数。
陈天九眼色一凝,目光锐利如鹰隼,却见其中并无岳千重之影,唯见其夫人身着一袭劲装,英姿飒爽,跃马于前,引领三位长老与众神农谷高手风驰电掣,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失落。
他目送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确认其方向直指砀山镇,方觉心头稍安。
随即转首,温声对云梦烟道:“此间山风刺骨,夜露深寒,姑娘身子尚虚,可有不适之感?”
云梦烟轻摇螓首,眉宇间掠过一抹忧虑,细语相询:“天九兄,我二人是否需待夜幕低垂,再行潜入此幽谷?”
陈天九微微颔首,心中微感诧异,遂问:“云姑娘何不问及此谷之名,莫非早已心知肚明?”
云梦烟缓缓摇头,以示不解。
陈天九歉然一笑,“本欲寻一马车,让姑娘安坐歇息,无奈此地群山环绕,空旷寂寥,难觅藏身之所。只得委屈姑娘,随我风餐露宿,共度此宵。”
云梦烟眸光深邃,似有千言万语,终化作一缕轻叹,低头轻语:“天九兄无需自责,小妹心中自有分寸。自那日褚大夫骤传内功心法,梦烟便知此事非同小可。”
陈天九故作惊讶,笑道:“原来姑娘早已洞察先机,害陈某一番苦心隐瞒。”
“但望姑娘能体谅陈某之意,姑娘温婉贤淑,常为他人着想,此诚美德。然世事复杂,难以一概而论。陈某视姑娘为挚友,所作所为皆出于真心,望姑娘勿要挂怀。他日陈某若陷困境,姑娘又岂能袖手旁观?”
云梦烟连忙摇头,坚定道:“梦烟绝非忘恩负义之人,定当鼎力相助。”
陈天九展颜一笑,“如此甚好。现下姑娘首要之事,乃是安心养病,莫让杂念扰了心神。姑娘早日康复,亦是陈某之大幸。”
云梦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用力点头,将头轻轻倚于双臂之间,细微抽泣之声,却不再言语。
陈天九深知她心中积郁已久,此番宣泄,实乃幸事。此女身世坎坷,孤苦无依,又遭逢诸多变故,即便是铁石心肠,亦难免为之动容。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陈天九见时机已至,遂将云梦烟轻轻背负于身后,身形一晃,宛如鬼魅,悄无声息地朝那幽谷深处潜行而去。
他深知,即便谷主夫人已率众离去,但岳千重与那手持玄铁杖的长老仍留守谷中,加之云梦烟病体未愈,气息难掩,若遇此二人,定难逃脱其耳目。更何况,谷中或尚有未曾谋面的高手潜伏,更需加倍小心。
于是,陈天九打起十二分精神,借着那皎洁如水的月色,身形几个起落间,隐没于重重叠叠的阴影之中。
他屏息凝神,静待四周动静皆归于无,方敢缓缓深入,步步为营,谨慎之至。
及至内外院落回廊交错之处,月色斑驳,树影婆娑。
陈天九正欲趁一队巡逻弟子远去之机,闪身潜入,却不料远处一身影缓缓行来,手持玄铁杖,威严赫赫,正是那谷中长老。
他心中暗叫侥幸未至,“就差那么一线之机!”
无奈之下,陈天九身形微动,更加隐秘于阴暗之中,悄然凝聚真气,以防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