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祈安上任第一天,如果说谁最是不开心,那必定是同为寺丞的新宁伯姬恒毅了。
姬恒毅坐在自己的案牍后头,看向赵祈安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幽怨。
今天当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到了现在,他这脸上都还觉得火辣辣的,英国公那一巴掌可是着实力道不轻。
但丢人也罢、羞辱也好,这些都不是关键的!
姬恒毅目光时不时瞥一眼簿书库里那些赵祈安的手下,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不对劲,这赵祈安这阵仗……这哪是‘做个参照’?这分明就是冲着簿书库来的啊!”
簿书库里藏着什么样的猫腻,姬恒毅最是清楚不过。
他这心中一慌,脑子里想法就更多了:“陛下莫不是早就察觉出了宗正寺的端倪,所以派这姓赵的来查账?大有可能,否则好端端为何将这姓赵的塞进宗正寺来?”
这般一想,倒是逻辑自洽。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如此。
这一下,姬恒毅彻底坐不住了,如坐针毡一般。
等到中午休憩之时,他换下官服,朝着衙门外走去。
从宗正寺出来,过了“千步廊”,便是一间酒肆。
这酒肆档次不高,那些大官老爷们自然是不屑来,不过各部堂的一些小官、吏员最是喜欢来此。
无他,实惠而已。
姬恒毅平日里也爱来这间酒肆吃饭,可今日哪有吃饭的心思,快步匆匆得走了过去。
可他这一匆忙走过,却是没有注意到这间酒肆内原本熟识的店家伙计都已经换了人,全都是陌生面孔。
连招牌也重新翻新过,显然是连店一起兑了出去。
他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脚步匆匆经过这酒肆之后。
原本两个在酒肆外的桌子上饮酒闲谈的男人,彼此看了一眼,放下手中酒碗,随后起身朝着姬恒毅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姬恒逸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踪,离开内城之后,雇了轿夫载他去了城东。
到了城东之后,他七绕八拐,最终来在了一间雕梁画栋的建筑前。
姬恒毅不假思索得走入其中。
而在他进去后不久,那两个男人从暗中出来,抬眼看了一眼这建筑的匾额,只见那高悬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烫金大字——“如意赌坊”。
……
赌坊内,嘈杂的人声、骰子的滚动声、牌九的碰撞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一张张桌子前,赌客们或兴奋高呼,或垂头丧气,百态尽显。
姬恒毅看得意动,总觉得手痒难耐,恨不得自己也下场能够玩两把。
也就在这时,有小厮上前,笑脸相迎:“姬寺丞,有日子没来了,今日还玩牌九?”
姬恒毅摇了摇头,压低声道:“我有要事,要见高二爷。”
“二爷说了,若是借钱,他就不见您了。”
“不借钱,我真有要事。”
那小厮看看姬恒毅焦急的面色,见他不似作假,点头道:“那您稍候,小的为您通报一声。”
姬恒毅只得应下。
待小厮进去通报的时候,他听到一旁赌桌上赌客们齐声喊着:
“小,小,小!”
姬恒毅忍不住摸了摸怀里,摸到了几块碎银。
这钱是他今日刚向好友借来,准备给家中妻子留作家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