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细雨洒落在静谧的夜色中,寂静的宅院仿佛在这无声的夜晚中,隐匿了所有的喧嚣。
风凌天独自伫立在破败的屋内,四周空荡荡,只有那不断滴落的雨水,打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屋顶的破洞在这雨夜中显得格外突兀,冷风夹杂着湿气,无情地侵入他的居所,带来一股深深的寒意。
他撑开一把老旧的油纸伞,轻轻盖在破洞之上,试图挡住那从天而降的雨滴。
随后,他轻轻抱起身旁的佩刀,躺在简陋的床榻上,目光落在枕头边,那只毛茸茸的鹦鹉正四仰八叉地躺着,小小的爪子朝天翻起,头歪向一侧,睡相极其不雅。
风凌天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只小蠢鸟尽管时常顽皮捣乱,但它忠诚可靠,从未在关键时刻掉过链子。
昔日在镖局中,风凌天无数次依靠它的警觉逃脱险境,若非有它的守夜与侦查,许多劫难恐怕难以幸免。
然而,眼下他与鹦鹉仅有彼此,再让它昼夜不停地放哨,确实不近人情。
因此,每当夜深人静,他便起身接过哨位,令鹦鹉得以安然入睡。
躺在床榻上,风凌天无意中想起了白日里的情景,那道温婉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韩雪君探出窗口时的画面,犹如一幅古画般定格在他的记忆中,尤其是那衣襟前沉甸甸的弧线,令他在寂静的夜晚中不由自主地回味。
这种情思,仿佛一股温柔的暖流,悄然融入他的心底,扰乱了他原本平静的思绪。
他闭上双眼,试图驱散这股无端的思念,然而,半梦半醒之间,耳边却传来细微的交谈声。
那声音轻柔而清晰,仿佛穿透了雨幕,透过院墙,飘入他的耳中。
诶?这里竟然住了人,真是稀奇。
一个少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与疑惑。
兴许是个穷书生,赶考途中避雨在此。
云璃,咱们走吧。
另一个声音略显成熟,语调中透着关切与不忍。
风凌天猛然清醒,侧耳倾听,声音似乎来自屋顶之上,判断着方位与距离。
他暗自握紧怀中的刀,心中生出一丝警觉。
雨幕中,两个女子的声音渐行渐远,伴随着雨水滴落在斗笠上的声音,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他心中恍然,明白了先前在床铺上发现的那根长发究竟来自何处。
原来,这双柏巷虽偏僻,但却是江湖人藏身的好地方。
风凌天暗自点头,决定继续留在这里,这地方的隐秘性正合他意。
然而,经过这一打岔,他之前浮现在脑海中的臆想也随之消散。
他深吸一口气,抹去额头的冷汗,意识到自己的精力过剩,便起身拿起扫帚,在屋内来回扫动,借以驱散心中的杂念。
他脑中开始回忆起与红财神交手时的细节,反复琢磨那看似简单却极具威力的枪法。
自顾自地忙碌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渐亮起。
风凌天放下手中的扫帚,收拾好行装,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伸手将还在熟睡中的鹦鹉轻轻搂在怀中。
鹦鹉似乎感觉到他的动作,略微挣扎了一下,便在他怀中重新入睡。
风凌天轻笑一声,牵着马儿,迈步走出巷子。
天蒙蒙亮,雨仍未停,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零星的商贩早早摆开摊位。
风凌天经过一家小摊,买了一笼热腾腾的肉包子,边走边吃。
那温热的肉香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信步走出两里多路,来到天水桥。
这座桥梁连接着两岸的繁华,桥边的铺面多为韩家的产业,各种商铺一应俱全,已然开始了一天的营业。
风凌天望着这些店铺,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温情,这些产业是韩家辛苦经营的成果,他与韩家虽无血缘之亲,但因义父的关系,也不免生出几分责任感。
他走到镇远镖局门前,正欲招呼几位正在洗漱的镖师,却在余光中瞥见巷子里出现了一位撑着油纸伞的丫鬟。
她步履轻盈,朝他走来,正是昨天在街上见过的三娘身边的侍女秀荷。
风少爷,您这么早就来了。
秀荷甜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惊喜。
风凌天略显意外,牵着马儿走到她面前,微笑道:早些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这儿等着。
秀荷笑靥如花,接过他的缰绳,热情地说道:昨晚听杨镖头说,您要在家里找些事情做,三娘特意吩咐我在这里等您,带您过去。
她接过缰绳,还顺手想要抱起那只昏昏欲睡的鹦鹉,然而鹦鹉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衣襟毫无兴趣,便继续将脑袋埋进了羽毛里,完全不理会。
风凌天微微一笑,将鹦鹉递给秀荷,跟着她进入了青石巷深处。
巷子两侧的院墙高耸,显然是大户人家的所在,内部建筑参差错落,庭院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韩家的宅邸并不张扬,大门朴实无华,只在门前悬挂了一盏写着韩字的红灯笼。
随着他们走进宅子,经过影壁,风凌天注意到有几名丫鬟正从游廊深处走来,她们看到他后,纷纷停下脚步,互相低语着,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