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龙族通常不讲科学……可它们也是生命,是活着的东西就总会遵循某些既定的法则,比如生死。
“我正在不断死去,但也在不断地重生。”汐月说,“这是在依靠我自己的生命力和冈格尼尔抗衡,它在无休无止地伤害我,而我的细胞也在无休无止地新生去填补伤口,生与死在我的身体里每时每刻都在做着对抗。最终的结果一定会是我输,因为我的再生是有限的,而冈格尼尔的伤口却是永恒的,我现在看起来还很正常和你说着话,可很有可能下一秒我就会忽然断线死去,我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这武器简直是Bug级的犯规!”
“所以你要听好,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是只有亲身体会过冈格尼尔的人,才可能意识到的弱点。”汐月说,“那把武器的本质是一根世界树的树枝,虽然打磨成了战矛的样子,可本身并不够坚硬。如果你有机会面对奥丁,一直贴着奥丁,他就没有机会投枪。冈格尼尔的长度并不适合骑马作战,那是投掷武器,近战会很慢,想象一下巨人抱着根树桩挥舞能比的过刀剑的速度么?它可以在一次进攻中用力量来加速,却没有办法及时地防御自己的每一处要害。”
“其实你讲那么多故事,是希望我去杀死奥丁吧?”路明菲看向汐月的眼睛,“他抢了你姐姐的卵,你当然要向他复仇。”
“可我现在做不到,所以只有交给别人。”汐月淡淡地笑了,不说她身份的话,其实她比夏弥更好看,笑起来有种冰河解冻,连万物也复苏的美,“我的一切都用在和冈格尼尔抗衡上了,我没有能够再去挑战奥丁的力量。”
“那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啊。”汐月从水中游向路明菲,她笑的有点精疲力尽,可仍在坚持,“你知道么?龙族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过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孩子啊。如今已经不是龙族的时代了,整个星球上都是你们人类的领土,在这里我没有任何熟悉的东西可言。我大可以靠自己的才智和力量混到看起来很了不起的地步,人类的声望财富还有地位对我来说都轻而易举,可这些对我没用,我只是很想念我的姐姐,她是我唯一熟悉的人,我希望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可以再见她一面,仅此而已。”
汐月轻轻枕在路明菲肩头,慢慢闭上眼睛:“耶梦加得还活着,她就在你的身边,诺顿也活着,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既然他们都愿意选择你,那么我也愿意。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死去了,就把我的龙骨收走吧,对任何混血种来说,那都是无比珍贵的东西,权当做我的酬谢。”
散乱的长发垂在汐月的肩上,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呼吸轻的像是游丝。路明菲下意识地想要张开双臂拥抱一下汐月,这一刻她真的感觉不到这个女孩是一条龙,只觉得她浑身都透着无力的疲惫感,想必在等待自己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不眠不休,因为害怕如果现在就死去,那么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帮她了。
龙族也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么……它们和人类不是同样的物种,杀死什么东西对它们来说没有道德和正邪的约束,可它们也有感情,有时候也许比人类还真挚,因为没有什么追求,所以想的东西往往更加纯粹吧?
“好好休息会儿吧,我出去看看。”路明菲轻抚着汐月的脊背,就像宽慰家养的小猫。
“嗯……你应该会大吃一惊的,记得换好衣服。”汐月轻声说,她委实是没有什么睁眼的力气了,正如路明菲所想的那样,从那天开始直到现在,她不但在和冈格尼尔抗衡,也一直不眠不休的扮演起了照顾路明菲的责任,总不能让恺撒和楚子航过来看光美少女的裸体。
路明菲从木桶里爬出来,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浴袍,因为手边没什么东西可用,唯有用电吹风把头发吹干之后挽起来扎成小团子。
浴室外面是一条长廊,墙上的木板都有着华美的纹路,灯台上透着玛瑙般的深红色,用的不是吊灯而是壁灯,从而把这里营造出一股低沉诱惑的气息,说的简单点就是到处都透露着Money的味道,让路明菲觉得这里很可能是什么奢华的酒店,可又没有酒店用的插卡槽。
长廊的尽头是一架电梯,指示灯显示这里是F3层,最底下的那层,雕花的门缓缓合拢,电梯平缓地上升,路明菲隐约听见沸腾的乐声从上方传来,虽然还没看到,但心里已经觉得似乎那是个很Happy的地方。
电梯门打开,震耳欲聋的乐声几乎要把路明菲的脑子冲垮,舞池中数不清的男女在尽情摇摆,就连地面似乎都跟着有节奏的律动。姑娘们都穿着短裙踩着细高跟鞋,脸上带着精致的面具,她们的舞伴都是年轻男人,有的阳刚粗犷肌肉堪比举重选手,有的阴柔俊秀可以出演大师兄,更关键的是他们的打扮,男人们都化过妆,性感的紫色嘴唇或是比手镯还大一圈的耳环,睫毛比女孩接过的还长,西装是露背的,裤子却是短到能秀出线条的……
这是什么鬼?娘炮集中营么?路明菲只觉得头晕目眩,委实没想到汐月好这一口,居然把她带到了这种地方来。
路明菲摸索着往舞池外面溜去,那边是环形沙发和卡座,坐满了盛装的女人,她们搂着身边的男人高声说话频频举杯,大笑着灌酒捶打男人的胸口,兴致到头了还会骑在他们的大腿上扭动腰肢拍照发浪,身边的伙伴们则举起手机拍下这并不文雅的一幕,她们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起哄着大笑,掏出更多的卡片丢给服务生要买更多的酒。
买单的只有女孩们,那些陪她们玩耍的男人风度翩翩笑容优雅,却没有掏一下钱包的意思,路明菲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舞曲结束,孤高萧瑟的乐声响起,这是传统的日式古典,代表着伤逝落樱,还有流水之类令人感怀神伤的东西,听着这种音乐,癫狂的夜场也会一瞬间穿越到古代的日本,聆听那个大梦五十年的时代。
大幕拉开,舞台缓缓上升,露出高山流水悬崖边的背景来,穿着白衣红袴的男人扎着剑道马尾,腰间悬着长刀,赫然是绯村剑心的造型,鼓风机把樱花瓣吹向他,风中他的大袖翻飞,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另一个男人从舞台的侧面缓缓走出,台下的观众们立刻响起BasaraKing!BasaraKing!的尖叫。男人也不负拥有King之名,他赤裸着上身,紧实的肌肉如李小龙那般绚烂,化妆效果更是为他添满了浑身的刀疤,配合上那头放荡不羁的凌乱长毛和手中染血的弯曲长刀,他大踏着步子举起葫芦酒大口痛饮,有一种我自高歌向天笑的狂放感。
“右京,你动不动就威胁大名的日子结束了。”BasaraKing在崖边的男人身后停下,伸出右手,“把村雨给我。”
“想要的话,就得自己来拿。”右京缓缓转身,怀中抱着村雨,他的眼神从未那样睥睨过,仿佛眼前的家伙不过是个虚张声势之辈,他弹指间就能叫他化为齑粉,“这规矩你早就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