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笑了笑,眼中含着几分异色的询问:“方丈如此镇静,想必是自认为还有从牢狱脱身之望?”
唯真听了之后却眼睑微敛,神色默默。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巡盐御史夏广维一案,哪里有那么容易翻得过来。
如今的李轩确实可称得上是武力强横,势力广大,可当年的那桩案子却涉及一位亲王,二位郡王,十三位在职朝官,还有山东与北直隶两地十七位身家数百万的豪商。
此人针对巡盐御史夏广维一案下手,只会是捅一个马蜂窝。
此外他这些年在京城中经营,编织着一个极其广大的人脉网络,不但上可通天,甚至还掌握着不少官员的命门要害。
李轩要以此案将他钉死,谈何容易?
唯真自度,只需他在大理寺牢狱安顿下来,就可调度起他的人脉关系与广大财力,为自己脱罪,甚至是逆转乾坤。
护国寺方丈与六道元老的身份他大概是保不住了,可依旧能做一富家翁,未来颐养天年。
不过这些话,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可,却没必要在李轩面前承认。
可接下来,唯真方丈却见李轩随手将一把造型奇异的刀,放入到了罗烟的手中:“去宰了他,千刀万剐都随你的心意。”
罗烟顿时一阵发愣,她下意识的接过刀,却不解的看着李轩:“轩郎你是说,就在这里杀了他?”
“不在这里在哪里?”李轩的唇角微扬,眼神则冷酷如刀:“难道要等他入狱后,调动起他的人脉财力,继续与我们为敌?
何况我答应过烟儿你的,尽可能让你手刃仇人。”
罗烟的瞳孔顿时微微一张,然后就捏着手中的刀,往唯真看了过去。
唯真方丈同样面色大变,他发现魏白龙为首的绣衣卫,还有那十余位京营禁军,此时竟都退出到了二十丈之外,面朝外侧。
这令唯真眼中,首次现出了慌乱之意,他在囚车之内奋力挣扎,将那些铁链挣得铿锵作响:“李轩,你要做什么?你敢杀我?你别忘了,你可是六道司的伏魔中郎将,中军断事官,你敢知法犯法?
还有,你当天下人都是蠢货,查不出来吗?大理寺与刑部会放过此案,会纵容你胡作非为?”
罗烟就有些担心的看着李轩,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唯真碎尸万段,可如果此事牵连到李轩。那这个仇,她宁愿多等待一段时间。
“方丈这话就奇怪了。”李轩背负着手,神色平静的回应:“杀死你的,是黑榜第十二位‘唯利是图’梅情书,与我可没关系。
此人半途袭击,意图杀人灭口,魏千户与韦御史一时不慎,被其得手。又因此人的独特功法,唯真方丈你的尸身连同囚车都被瞬间化为齑尘。
还有,今日这里所有的绣衣卫与禁军,也将死于梅情书之手。”
实则是从北京脱身,改名换姓去南方。他甚至还会动用秘术,洗去这些人关于今天的记忆。
此时他在朝中的那些敌人,势力也都极端可怕,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可以被利用的破绽。
唯真的瞳孔,已经收缩成了针状,面容死灰:“荒唐!你以为这能瞒过六道司,瞒过大理寺与刑部?京城中神捕无数,他们会查不出来?”
“他们查不出来的,只因这本就是事实。”
此时一个黑色身影,蓦然出现在李轩与罗烟的身后。
他手中持着的刀,赫然与罗烟手中的一模一样,现身之后就朝着唯真一抱拳:“‘唯利是图’梅情书,见过唯真方丈!方丈你的案子,梅某顶下了。”
望见此人,唯真的身躯顿时如遇重击,一股绝望之意冲击心灵,他已经语无伦次:“可这不对,不合规矩,不合王法!你怎么敢?怎么能?你可是理学护法,是六道司的伏魔中郎将,是朝廷的中军断事官,岂能知法犯法?”
李轩听了之后,就不禁冷笑:“你唯真将朝廷王法视如无物,却指望别人对你守规矩吗?何况还有夏御史前车之鉴,试问李某岂会重蹈覆辙?”
十二年前,罗烟的父亲夏广维收罗了大量的罪证,几乎就已将唯真钉死。可这位就是过于循规蹈矩,才给了唯真翻盘的机会。
“还有,我知道唯真你有两房外室,十几个子孙。”
此时李轩竟用最轻柔淡定的语气,说着最无情狠绝的话:“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你们当初斩绝夏御史一家上下七十五口,本人也就不与你讲什么道义仁义了。
最多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都会陪你一起去黄泉地府。都是一家人,当然得整整齐齐。”
“畜牲!”唯真当即发出了一声狂吼,那形象就仿佛是愤怒的狮子。
可此时罗烟手中的刀,已经洞穿入唯真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