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襄阳四面方向,再一次欢声雷动,军中的浮躁之气,一瞬间就消退了不少。
李轩的赏银,并不经文官与各级将校之手,是临时征召城中的商人账房发放。
这些人面对那些凶横恶煞的兵将,不敢有半点克扣,实打实的将赏银发放到所有人手中。
而且李轩对各级军将也没亏待,赏银额外厚重,所以全军上下都皆大欢喜。
而就在全军修整五日之后,李轩将四十万兵马中的将近一半都遣回原籍,只保留了其中较为精锐的十五万人。加上十万襄阳罪军北进河南。
昔年晋太祖创建卫所军制度,就是为了省钱,说是‘朕养兵数百万,不费国家一钱’。可卫所军的缺点之一就是不耐久战,一旦远离家乡,战力还会大幅度的下降。
那些南昌罪军中,就更是弥漫着思乡之情。
所以李轩很干脆的将之遣散,他知道这些人即便被自己带去河南,也帮不上什么忙。
又三日之后,李轩在南阳附近,与南下的河南总兵方瑛汇合。
李轩对于方瑛在陕西一带的进展还是很满意的,此人统率二十五万大军出潼关,攻华阴。
在华阴一带与沂王叛军连战数十场,都没有败绩。只是受限于沂王经营的防线,推进迟缓。
沂王得到金阙天宫的资助,在这数月间不但丧心病狂的将兵马扩充到五十万,还征发民夫二百万,在华阴,韩城与大庆关三处,打造了层层叠叠的营盘,还有长达数百里的防线。
即便如方瑛这样擅于攻城拔寨的名将,一天的进展也不到十里。
李轩没打算踏入这个坑,他看过绣衣卫给他发过来的军情战报,甚至还有道法映照出来的画像。
知道即便自己过去,也不会比方瑛做得更好了。
即便他有火枪之利,面对那些高墙深壑也很无奈,顶多就是一天多推进五里。
一天十里与十五里,对整个战局大势,不会有太大改观。
枪械刀剑在含而不发,斩出之前才是最威慑人心的。
此时的李轩与神机营,就像是一把绝世宝剑,震慑天下。
可如果这把宝剑被陷住,或者给人以迟钝的印象,反倒不利于这天下间的安定。
何况李轩离京数月,对五军都督府与朝政的掌控已大不如前,他必须尽早回归,按捺下京城中的那些暗流。
所以李轩与方瑛见面之后,就向他交待道:“除了神机营之外,这些兵马你带入关西,潼关那边我就不去了。”
方瑛听了之后,不禁微微错愕:“郡王殿下是准备回京?可吾等诸军,都期待殿下已久。”
“期待我做什么?想着我过去之后,将沂王军一举荡平?那么国朝还要你等这些军将何用?”
李轩冷冷的瞪了方瑛一眼,见方瑛脸上现出羞愧之意,这才收回视线:“华阴方向的战事,由你全权负责,注意要与太原总兵配合作战。你现在的首要之务,是帮助山西兵马渡过黄河。只有你们一南一北,互为犄角,才能事半而功倍。
也不要急于求成,给沂王军可趁之机。朝中有我在,你们无需顾忌朝中公议,也无需担心粮草资财。”
他认为沂王叛军,其实不一定非得用军事手段解决不可。
如果金阙天宫手里几千万石粮食还在,那么大司命勾动北方寒潮,自是一条良策妙计。
可问题是这些粮食,已经被罗烟他们一把烧了,那情况就截然不同。
不过这些话,他没必要对方瑛言明。
且如果不维持强大的军事压力,也没法逼迫虞见深扩军,消耗此人手中的粮草。
“末将明白!”
方瑛神色一凛:“殿下放心,短则三月,迟则半年。末将一定能推进至西安城下!”
此时他的面上,又显出了些许迟疑之色:“末将听闻麓川宣慰使思任法又反了?”
李轩就又侧目看了他一眼:“此人在数日前,连续侵占了云南一带诸多营塞,举兵二十七万攻向大理。不过数月前,我已命沐王府与云南指挥使司严加防备。
又令广西,四川,贵州三地增兵十七万,防御麓川思任法的侵攻,那边短时间内问题不大。”
方瑛这才神色一松,他听出李轩暂时无意对麓川用兵,目前只是防御为主。
此时李轩又神色一动,询问方瑛:“方总兵,你在云南一地征战十数年,熟知麓川那边的情况。你可知思氏土司,究竟是哪来的那么多银钱,哪来的那么多的粮食?”
思氏土司掌控之地还不到半省,人口则不到一百万。可在与朝廷连年征战的情况下,却能拥有充足的钱粮养军,且军械充足。
方瑛闻言,就不禁面色微青:“是交趾国与大缅国在援助思氏,尤其是交趾。自我朝十数万将士丧生交趾,不得不从交趾退兵之后,那边可能是担心我朝报复,或者再次进兵,重建交趾布政司,一直都在挑唆我朝边疆土司生事。交趾那边有大片的良田沃土,据说还一年三熟,自然钱粮充足。”
李轩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